精致的水晶杯盘撤下,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余香和温馨的谈笑。陆母优雅地起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星辰,小涛 小雪,我去给你们做点拿手的甜点尝尝,小雪小时候最爱吃了。小雪,小涛,来厨房帮妈妈打打下手。” 她的话语自然亲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
陆雪琪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母亲的眼神,又看了看父亲和身旁的李星辰,最终乖巧地应了一声:“嗯,好的妈。” 陆涛则心领神会,笑嘻嘻地起身:“搬山大哥,我爸珍藏的茶不错,你们先聊着,我去帮妈偷师学艺!” 他故意把“偷师学艺”说得很大声,冲淡了些许微妙的气氛。
姐弟俩随着母亲离开了宽敞明亮的餐厅,将空间留给了陆明威和李星辰。餐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晶吊灯柔和的光线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佣人悄无声息地送上两杯热气袅袅的清茶,随即也退了出去。
陆明威端起自己面前的骨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落在李星辰身上,没有了刚才餐桌上作为长辈的和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商界巨擘的审视和首白。
“星辰啊,”陆明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餐厅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你是小雪的同学,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李星辰的心微微一沉,面上却保持着应有的恭敬和平静,微微颔首:“叔叔,您请说。”
“我们陆氏集团,在H市也算排得上号的商业集团。”陆明威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小雪和小涛,是我的孩子,也是陆氏未来的继承人。所以,任何接近他们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善意也好,其他也罢……都会在我们陆氏能力的范围内,进行必要的了解和调查。”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初衷和无奈。”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刚才家宴温馨的假象。李星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但他强自镇定,迎上陆明威的目光,声音平稳:“叔叔,我理解。” 理解,但并不代表接受这种被扒光审视的屈辱感。原来那些看似自然的相遇、和谐的相处,背后都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审视、在评估。他感觉自己像是陈列在聚光灯下的物品,每一处细节都被放大检视。
“嗯,理解就好。”陆明威似乎对李星辰的反应还算满意,他身体微微前倾,进入正题,“你送了小雪一个在游戏里堪称无价的礼物——那个冰精灵。这份情意,或者说这份付出,我陆明威记在心里。原本,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谢礼。”
他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仿佛在掂量着什么:“一笔足够你在这个城市轻松立足的钱财,或者,一个在我们陆氏集团能力范围内、合理的要求。当然,这个交易,只限于你我二人知晓,绝不会影响你和小雪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对你照顾小雪和小涛的感谢,以及……某种意义上的等价交换。”
陆明威的话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和冰冷的交易逻辑。仿佛李星辰对陆雪琪的心意和那份珍贵的礼物,都可以用金钱或者利益来简单衡量和补偿。
然而,陆明威话锋一转:“但是,今晚见到你本人之后,我改变了主意。” 他锐利的目光再次审视着李星辰,像是要穿透他的皮囊,看到更深层的东西,“我们陆氏调查了解到,在《神话》开服之前,你还是一家普通公司的职员。但现在,你能住进那个地段不错的别墅区……”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潜台词不言而喻——你的经济状况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不符合常理的跃升。
“我知道,你在魔域里,有‘关系’。” 陆明威的用词很模糊,却首指核心,“一个能送出冰精灵,还能让你在游戏里迅速积累财富的关系。这份关系,或者说这份能力,比单纯的金钱更有价值。”
他抛出了真正的橄榄枝,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招揽与捆绑:
“所以,我打算邀请你加入我们陆氏即将在魔城建立的‘涛雪公会’。不是以普通成员的身份,而是以创始核心成员的身份,协助小涛和小雪管理公会。成为涛雪公会的第三责任人,共享公会的权益和发展红利。如何?”
李星辰静静地听着。他明白,这看似优厚的邀请背后,是陆明威作为财阀掌舵人,对女儿的一种更深层次的保护机制。将他这个“不稳定因素”纳入陆氏的体系,放在眼皮底下,既能利用他在魔域可能的“关系”和人脉为陆氏公会服务,又能更方便地监控他和陆雪琪的交往,确保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这本是财阀的惯用手段,无可厚非。
但理解归理解,那份被彻底调查、被当成筹码评估、被居高临下“安排”的屈辱感和被轻视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内心。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现实世界中,自己与陆家之间那道巨大的、难以逾越的鸿沟。没有比此刻更让他渴望改变——改变自己的处境,改变这种被动的地位,改变这种在对方眼中可能只是“稍有价值的棋子”的身份!无论是在游戏里掌控一城的权柄,还是在现实中……他都需要更强有力的力量!
李星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不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他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欣喜地接受。他需要时间思考,需要权衡,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陆明威面前失态,更不想让陆雪琪为难。
他抬起头,迎上陆明威审视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思考的平静,声音不高却清晰:
“叔叔,您的提议……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分量的邀请。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谨慎的疏离,“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一下。”
这个回答,显然有些出乎陆明威的意料。在他看来,一个普通职员背景的年轻人,面对加入顶级财阀核心公会的邀请,应该受宠若惊、立刻答应才是。李星辰的迟疑和“考虑一下”,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审视的目光更加锐利了几分。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和微妙。沉默如同无形的冰层,在两人之间蔓延。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被轻轻推开,陆母带着温柔的笑意,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放着几份小巧的甜点。陆雪琪和陆涛跟在她身后。
“来来来,甜点好了!”陆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仿佛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那瞬间的凝滞,热情地将一份点缀着新鲜莓果的精致小蛋糕放到李星辰面前,“星辰,快尝尝阿姨的手艺!小雪啊,从小就最爱吃我做的这个蓝莓慕斯了,每次都能吃一大块!”
陆雪琪的目光快速地在父亲和李星辰之间扫过,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但她没有多问,只是走到李星辰身边的位置坐下,轻声说:“星辰,快尝尝,我妈做的甜点真的很好吃。”
李星辰看着眼前精致的甜点,又看了看身旁陆雪琪带着关切和期待的眼神,心中翻涌的情绪稍稍平复。他拿起小巧的银勺,对陆母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谢谢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舀起一小勺带着莓果酱的慕斯送入口中,冰凉细腻,甜而不腻,带着水果的清香。
“嗯,非常好吃!”李星辰由衷地赞叹道。甜点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似乎也冲淡了刚才谈话带来的苦涩。
陆明威也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拿起勺子,仿佛刚才那段首白而略带冰冷的对话从未发生过:“是啊,她做的甜点是一绝。星辰多吃点。”
晚宴的尾声,就在这重新回归的、品尝甜点的温馨氛围中度过。灯光柔和,甜点可口,陆母和陆雪琪轻声交谈,陆涛则插科打诨说着游戏里的趣事。但李星辰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陆明威的话如同一根刺,扎在了他心里。而改变现状的决心,也在此刻变得更加清晰和迫切。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让任何人,包括陆氏掌舵人,都不能再轻视他的力量。无论是在魔域,还是在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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