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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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所成

 

归鹤山远离尘嚣,但也绝非与人间隔绝,虽有凡人会上归鹤山见一见这天然水墨画之景,却也鲜少有人真的能找到此处,可人间卧虎藏龙,始终还是会有人能目睹这里的山水景色,但对于江舟楼要教九方怀生的清修,这块地方相反比妖界更为合适。

江舟楼递给了九方怀生一个画轴,他接过打开看,里面画着的便是传送阵法,详细写着口诀与念口诀时的手势,复杂程度让九方怀生一个头两个大,不过也庆幸江舟楼教他读书识字了,不然这个还真有可能看不懂,虽然现在才教他真本事,但确实是将他的基础功打的很牢固。

过去的半年之中他强身健体和饱经诗书,每一件重复做的小事在此刻就好像发挥了巨大作用。

每一本看过的书籍都倒背如流,每一个练过的字在脑海中记忆犹新,随笔画过的阵法和山水图让此刻他画阵法更加流畅,扎实的基本功让他学起来却是越来越轻松。

九方怀生随意捡起树枝在土地上画,都一遍就过,丝毫没有差错。他深知自已性子急,可江舟楼却让他从最基本的小事做起,有些他一直不懂的地方也亲力亲为的手把手教他,那些日日夜夜犹如走马观花,恍如昨日般,随着这根在地上画的树枝渐渐浮现出成效。

见九方怀生成长如此之快,江舟楼也知道这是有混沌之力在加持,这股力量有好有坏,取决于用它者的内心,这世上偏偏是人心最难测。

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九方怀生已经能成功自已打开传送阵法,然后逐渐脱离口诀与手势的加持,几乎是心中有所想就可以展开阵法,他人需要走千年万年的路,九方怀生只需要一朝一夕。

“师父,我会了!!”九方怀生激动的晃动江舟楼的手臂,却见江舟楼眼眸深邃,热情一下子也冷了下来。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师父,你难道并不为现在的我感到高兴么?”九方怀生也知道自已成长的很快,但江舟楼看起来并不是很为他感到高兴。

“怀生,你现在所学会的一切,加上混沌之力的加持,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拦得住你的地方了,为师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路你想怎么走怎么选都全看你。”

“徒儿只想把这恩情还清,彻底安心待在青枫山。”

“情一字,包含了太多。”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一片绿叶,江舟楼伸出手接住后眼底情绪翻涌。“如何才算还清,又应该如何两清?”

“噗通”一声,只见九方怀生朝江舟楼下跪,他心中有些害怕,他怕他再也不能回青枫山,轻轻拽着江舟楼的衣摆。“徒儿不知,但徒儿知道是恩就得报。”

江舟楼始终还是心软了,轻柔的扶起跪地的九方怀生,说:“去吧,为师在青枫山等你回来。”

见江舟楼并没有将他赶出青枫山的意思,九方怀生也放心了几分,眉目间的阴霾一扫而空,而后用意念在身后打开了传送阵法,黑洞那方就是昆天门,未与江舟楼道别九方怀生义无反顾的穿过黑洞,因为他知道,他与江舟楼还是会再次相见的。

再次回到这里九方怀生也感慨万千,几乎是无视结界靠近了昆天门,镇守昆天门的天兵天将皆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九方怀生。

“什么人?敢闯昆天门?”

瞬间昆天门聚满了来自各方的神,主要还是九方怀生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很难忽略,耳边也纷纷攘攘着许多声音,那日在桃花源见过的四大天师与紫虚元君都在场,还有其他许多灵君、神君、天君等等,只不过九方怀生压根叫不上来,形成了一打千百万的壮观景象,即使如此,面对四大天师与紫虚元君魏贤安的威压,他仍旧还是屹立在那。

“见过各位前辈。”

九方怀生礼貌的抱拳施礼,而后缓缓直起腰杆。

“我此次贸然前来自知打扰了前辈们的清净,在这里先跟各位前辈道个歉。半莲神君于我有恩,这次前来也是为了此事,让她脱离苦海之后便算两清了。”

魏贤安:“擅闯天宫本就是坏了规矩,换成那妖帝不请自来也照样视为挑衅,你还敢一人独自前来。”

听完这番话九方怀生也知道是自已唐突了,可好像这些神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便说:“晚辈自知没理,也希望各位前辈宽宏大量。”

许若水睁开双眼,眼中无神,目光呆滞又空洞,额间的第三只眼直勾勾看着九方怀生,问:“来意当真如此纯粹?”

九方怀生:“不敢欺瞒各位前辈,也并不想大打出手让双方都死伤无数,徒增仇恨罢了。”

只见众神主动让开一条路,小神单膝跪地微微低头,四大天师与紫虚元君魏贤安只是微微欠身以表尊敬,众神避让开的路被帝君浩倡踏足,朝九方怀生的方向走近,天界神鸟火凤与冰凤长鸣天际,盘旋在上空。

在书里见过记载的九方怀生知道这冰火双凤并不是单纯的神鸟,本体是凤,可愿以身为帝君浩倡幻化成双刃,与他意志合一时力量被巨大化,杀伤力不比任何一件上古神器弱。

“朕原本想无视掉你的,可你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难忽略,在你踏入神界时朕就已经感应到了。”声音犹如天外弦音般响起,或许这就是苦修的成果,浩倡不动朱唇却能说话。

再见这股帝王威压时九方怀生已经不再胆怯了,也不会以一个弱者姿态跟浩倡谈判,说:“帝君日理万机,谢过帝君的挂念。”

“对于微生雨一事,她犯下滔天大罪,如今鬼门关大开,人间被鬼怪入侵苦不堪言,对她的惩罚已然算轻,于人道来说你不该干涉。”

九方怀生:“那自然不会让各位前辈难堪,我带她脱离苦海之后,罪责在下会亲自担在身上,只求各位高抬贵手,别再阻拦。”

帝君浩倡耳前发鬓无风自飘,思索一番,侧身对九方怀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混沌之力被九方怀生熟练掌握,打起来麻烦又消耗精气神,到底这个晚辈一夜成为万人之上,哪儿是苦苦修炼许久的神能与现在的九方怀生相提并论的。

毕竟神也并非不会死,硬碰硬只能自损八百罢了,九方怀生说了这番话,已经是给了台阶,大局为重,面子还是得往后搁的。

没了任何人的阻拦,利用微观九方怀生感应到了微生雨的具置,在最后一道刑罚中的虚无之地中。

传送阵法一开几乎就是瞬移到虚无之地中,见到了完好无损的微生雨。本以为她会受苦,但碧华一直旋转在她的周围,让她免去了许多苦难,九方怀生见到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自已的付出还是换来了她的平安。

有动静,微生雨睁开了眼,她见九方怀生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始终淡如水般。连九方怀生见过她最失态时,也就是为他挡天劫时的狼狈模样,其他时候骨子里骨子里的不服输不认命始终改变不了,偏要与天斗的偏执,都在扭曲的面庞表现出来。

“神君,我带你出去。”

九方怀生朝微生雨伸出手,心中想着只要带她脱离苦海,这份恩情也还了大半,心中不再有压力。

不料微生雨后退一步,九方怀生怔愣在原地。

“难道神君不想走?”

微生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现在空有一副神躯却修为尽数被封印。

“我自已会走,并不需要你扶。”微生雨也意识到,此刻的清高并没有什么用。

九方怀生也并不勉强,他施法黑洞凭空出现,微生雨穿过黑洞又回到莲花海中,又是两人相处十几年的地方,或许九方怀生根本不知道那时在这里度过了多久,毕竟莲花海只有黑夜与明月。

而微生雨可清楚记得是整整十七年,她渡他平安度过了十七年,只不过现在她却有些厌烦这里。

微生雨整个人堕入海中,九方怀生想像当初一样,用妖力让微生雨浮出水面,但法力能禁锢住肉体,却拦不住一个想死之人的心,虽然她修为被封印了,九方怀生也搞不清楚为何微生雨还能轻而易举的挣脱开。

试了几遍微生雨都铁了心的往海底游去,九方怀生也跟着堕入海中朝微生雨游去,想抓住她的手。

可微生雨越游越快,海底出现一口血井映入两人眼中,那井里满是红色的液体,并且不会如墨般在水中般散开,井旁赫然立着炼神狱三字,微生雨竟朝着那口井努力游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九方怀生着急,不断运用妖力想要束缚住微生雨,可没什么用,被封印神力的微生雨仍旧能轻松挣脱。

就在九方怀生的眼前,微生雨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那口井中,瞬间井中的红色粘液犹如山洪暴发喷发而出,整片莲花海像似被血液浸染呈现血光一片,血水伴随着灼烧感让九方怀生恶心至极,这一幕与亲眼见证蛇族的人犹如血花在空中炸开一样,只是没想到微生雨也用同样的方式要结束自已。

可为什么她偏要死在自已眼前呢,若海底早已有这口井,微生雨想死却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偏偏是他在的时候。

头痛欲裂,九方怀生先自已浮出水面,用妖力站立在海水之上,见莲花海犹如沸腾的岩浆冒着泡,整片海都让人感觉到灼热,再用微观感受微生雨时,只能感受到那一缕残魂,却又追寻不到这缕残魂又将去向何方。

“究竟是为什么?”九方怀生双手发颤,那种失而复得,然后又得而复失的感觉让他逐渐暴躁。

若微生雨想死大可以像今天一样,偏偏让他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去,怒意翻涌却又不得不压下,这种守护不了一切的无力感成就他,也会毁了他。

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微生雨的残魂还在世,那与天道的誓言仍旧未破,会随着九世轮回一起重生。

变成如今这种局面,九方怀生也知道他该还微生雨的,仍旧没还清。

帝君浩倡在神识之海已经尽收眼底,只觉得有趣极了,属实没想到微生雨会用如此不体面的方式进入九世轮回,而九方怀生的反应也是耐人寻味。

九方怀生只好开启传送阵法回到青枫山,那灼烧感还在体内挥之不去,骨头犹如被匕首刮凌疼痛不已,迷迷糊糊间又见到江舟楼才卸下防备心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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