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摸鱼”与“日报”:袭人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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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摸鱼”与“日报”:袭人的困惑

 

胸口的暖意,微弱却固执地持续着,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终于被体温焐暖了一角。这反常的变化,非但没有带来安慰,反而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紧绷的神经。

为什么暖了?

因为我削减开支、疏远姐妹,显得“吝啬薄情”,符合了“情极而毒”的某种隐性设定?

因为我专注“抄书”(摸鱼),满足了贾政的KPI期望?

还是…警幻仙子觉得我“知错能改”,暂停了偏移行为,所以给点“甜头”?

每一种猜测都指向一个更深的陷阱。这“系统”的评判标准,诡异得让人心底发寒。它像一只无形的手,不仅监控我的行为,似乎还在暗中引导我走向某种…它期望的“正轨”?

而袭人那双带着深深忧虑和探究的眼睛,更是悬在我头顶的另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她那句“婢子总是向着您的”,像温暖的枷锁,让我愧疚又烦躁。她越忠诚,我越不能让她卷入“跑路基金”这个可能粉身碎骨的漩涡。

“二爷,该起身了。” 袭人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像精准的打卡机,每日定时唤醒我这位“摸鱼大师”。

我认命地爬起来,任由她伺候着洗漱更衣。目光扫过镜中那个依旧粉雕玉琢、眼神却藏着疲惫与茫然的“贾宝玉”,内心OS:“今日KPI:维持人设,持续摸鱼,伺机攒钱。风险点:袭人的‘财务审计’。”

坐在书案前,面对熟悉的《中庸》,我深吸一口气,开启了新一天的“无效劳动”。

摸鱼技巧1:慢动作抄写。

手腕悬停,落笔如蜗牛爬行。一个字,拆成三笔写,中间夹杂着长时间的“凝神思考”(实则神游天外,规划逃跑路线和藏钱新据点)。一张纸,磨蹭半个时辰,只爬满歪歪扭扭的两行字。

摸鱼技巧2:频繁“技术故障”。

“哎哟!墨太浓了!洇了!”(故意蘸一大坨墨,滴在纸上)。

“这笔尖…怎么有根毛岔开了?划纸!”(偷偷用指甲掐毛)。

“手…手又酸了…”(甩手,揉腕,标准工伤姿态)。

摸鱼技巧3:沉浸式“发呆”。

目光锁定窗外的一棵树。从树干的纹路,研究到树叶的脉络,再发散到光合作用的效率(内心计算:红楼世界的植物固碳率是多少?能不能搞点“碳中和”概念忽悠…算了,偏移警告!)。表情时而凝重(思考宇宙奥秘),时而“痴笑”(幻想财务自由后的退休生活),完美诠释“呆少爷”精髓。

袭人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做针线,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看着我“艰难”地跟笔墨纸砚搏斗,看着我“专注”地对着树叶傻笑,她眼底的忧虑更深了。尤其是当我第N次喊手酸,揉着手腕,目光却无意识地瞟向书架顶层那套《资治通鉴》时(我的小金库!),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午膳是清粥小菜配几块素点心——我“削减福利”的成果。我吃得慢条斯理,每一口都细嚼慢咽(拖时间),内心却在评估这点心的成本和剩余价值(能省下多少?能不能也变现?)。秋纹在一旁布菜,小声嘀咕:“这素点心…淡出鸟来了…” 被袭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午后,袭人照例开始她的“工作汇报”——怡红院“日报”。

“二爷,今儿个…” 她放下针线,声音清晰平稳,事无巨细,“卯正三刻您起身…辰初用了半碗碧粳粥,两块山药糕…辰正二刻开始抄书,用纸三张,废了两张半(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巳初林姑娘屋里的紫鹃姐姐来送了一碟子自己腌的笋…巳正三刻您说手酸歇了…午初用了膳…饭后您对着窗外那棵老槐树看了足有半个时辰…”

她如同最精密的记录仪,将我一日的吃喝拉撒(除了净房)、言行举止(包括发呆时长)都复述了一遍。语气没有指责,只有一种“行政主管”对“老板”行踪的例行报备。

然而,这“日报”听在我耳中,却如同“监控记录”!袭人这是在干嘛?记录我的“异常行为”证据?还是…她真的只是习惯性地履行“职责”?

内心的社畜在尖叫:“日报太细了!侵犯隐私!无效汇报!浪费工时!需要优化流程!”

在袭人念到“申初您对着砚台发了会儿呆,还…还摸了摸书架…”时,我终于忍不住了!

“停!” 我猛地出声,打断了她。

袭人吓了一跳,停下汇报,疑惑地看着我:“二爷?”

我努力平复情绪,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少爷模样,模仿着前世领导的口吻(带着点现代职场PUA的雏形):“袭人姐姐…你…你每日说这些…听得我头都大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事事都要你记着?以后…以后这‘日报’…简略些!挑…挑重点说!”

“重点?” 袭人更困惑了,“二爷…婢子说的…都是您一日的大事小情啊?何谓…重点?” 在她看来,主子的衣食住行、一举一动,没有不是重点的。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强行灌输“现代管理理念”:“重点就是…就是…结果!对!结果导向!” 我挥舞着手臂,试图增加说服力,“比如…抄书!你只说抄了多少遍,字写得好不好(虽然不可能好)…用了多少纸墨…别说我手酸了几次,废了几张纸!比如…用膳!只说用了什么,合不合胃口…别说我对着槐树看了多久!那些…那些都是过程!无效信息!浪费时间!”

我越说越激动(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被这“监控”搞烦了):“以后‘日报’就用…用‘流水账’!哦不,‘极简风’!格式就是…嗯…‘时间:事件:结果/状态’!比如‘辰正:抄书:进行中’!‘午初:用膳:完毕’!‘申初:发呆:持续中’!…懂了吗?”

袭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天外来客。她努力消化着“结果导向”、“无效信息”、“流水账”、“极简风”这些完全超出她认知范畴的词汇,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二爷…这…这如何使得?老太太、太太若问起您每日起居…”

“她们问起,你再细说!” 我一锤定音,“平时报给我,就按我说的来!这叫…这叫…‘管理优化’!提升‘汇报效率’!” 最后两个词,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袭人被我吼得瑟缩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红,委屈又茫然。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是,婢子…知道了。” 那神情,仿佛精心准备的述职报告被老板批得一文不值,充满了挫败感。

看着她这样,我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但没办法,为了减少“监控记录”,降低暴露风险,只能牺牲“行政主管”的“工作成就感”了。“对不起,袭人,这是为了‘公司’(我的小命)的‘信息安全’!”

就在怡红院“日报改革”引发的小小风波余韵未消,气氛略显沉闷之际,外面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

“二爷,三姑娘屋里的侍书姐姐来了。”

探春?!

我的心猛地一跳!那张厕纸甘特图有回音了?!

袭人连忙收拾情绪,迎了出去。不多时,侍书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给宝二爷请安。我们姑娘说,今儿园子里芍药开得极好,特意在秋爽斋备了些清茶点心,想请二爷过去赏花…散散心。” 她顿了顿,目光飞快地扫过我书案上那堆“鬼画符”,又补充道,“姑娘还说…二爷近日抄书辛苦,也该歇歇了。”

邀请?赏花?散心?

还是…试探?

我看着侍书平静无波的脸,揣摩着探春的用意。是因为那张厕纸图纸,想近距离观察我这个“嫌疑人”?还是单纯作为妹妹,关心一下“魇症未愈”的哥哥?

胸前的通灵宝玉,那丝微弱的暖意,在听到“三姑娘”和“赏花”时,似乎…停滞了一瞬?是我的错觉吗?

巨大的矛盾瞬间攫住了我。

去?风险太高!探春太精明!万一她设下言语陷阱,我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而且和姐妹接触,尤其是探春这种“潜在改变者”,极易触发“偏移警告”!

不去?更可疑!显得心虚!而且会错过一个可能接触“盟友”、观察对方反应的机会!更可能让探春的疑心更重!

袭人担忧地看着我:“二爷…您身子…”

侍书也静静等着我的答复。

我摸着胸前那块暖意似乎有些凝滞的玉,又想起警幻那冰冷的警告和袭人抽屉里可能存在的“审计”目光…

“去…”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告诉三妹妹…我…我这就过去…”

富贵险中求!盟友…还是陷阱?

这“团建”邀请,是机会,还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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