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雪眼中厉芒骤闪,口中迸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大喝!
“挡路者——死!!!”
话音未落,手中长刀己悍然劈出!刀影化作一片急闪的寒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斩面前的黑衣贼兵!首当其冲的三人只觉颈间一凉,视野便天旋地转。三具断首的尸身喷涌着血泉,沉重栽倒在浸透血污的甲板上。
借着劈杀之威,高雪肩背肌肉贲张,脚下骤然发力,整个人如离弦劲矢,狠狠撞向侧面扑来的两名贼兵!
二人只感一股沛然巨力轰然及体,胸骨断裂声清晰可闻,连人带兵器被撞得离地飞起,惨呼着旋身砸入船尾汹涌的黑色浪涛之中,瞬间没顶。
高雪动作毫不停滞,脚尖勾起一截散落的粗麻绳,绳端精钢铁钩被他抡臂奋力甩出!绳索呜咽着旋成圆圈,铁钩带着刺耳的锐鸣,死死勾住了贼船主帆尚未倒塌的边缘!
他双足在商船船舷上猛力一蹬!硬木船舷应声碎裂!借着绳索传来的巨力和自身蹬踏之劲,魁梧身形竟似强弩射出的巨箭,悍然掠过两船之间那片泛着冰冷磷光的丈余海面!
“敌袭——!那莽夫登船了!!!”
“拦住他!快!杀了他——!!!”
贼船上惊骇嘶吼立时炸响。零星残火在破帆与甲板上跳跃明灭。高雪一身血污烟尘的劲装,携着焚山煮海般的酷烈杀气,轰然踏落敌船!
“轰——!”
沉重的踏击声如同战鼓!他不给贼兵丝毫喘息,落地瞬间,长刀便己翻卷成一片死亡的光轮!刀锋所指,血雨腥风!肢体纷飞!试图拦截的贼兵如遇刀切麦秆,惨嚎着不断倒下。
刃骨相击的刺响、断裂的惨叫不绝于耳!他如怒虎奔袭于甲板之上,每一次冲击都扫开一片空地,每一刀挥出都带起蓬蓬血雾!贼兵仓促重组的阵线被冲得七零八落,陷入大乱!
此刻的高雪,无人能挡!其凶悍绝伦的力量、一往无前的死战之姿,形成了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威压!凡其所过之处,贼兵无不惊惶尖叫,如避瘟疫般向两侧奔逃!混乱中,甚至有人被同伴撞翻在地。
“混账!谁敢退?!都给老子顶住!!!”
身披半身鱼鳞甲、头戴铁盔的曹昆,见阵线濒崩,气得面容扭曲、目眦欲裂!他挥舞沉重的镔铁长枪,一边厉声咆哮喝令周围面色惨白的兵卒上前,一边用枪杆狠狠抽打畏缩贼兵的后背:“上!砍死他!剁成肉酱!!”
然平日欺压商旅的凶徒,面对这形同移动壁垒、刀法狠戾如魔的对手,早己肝胆俱寒!面对曹昆的怒骂抽打,他们只是惊惶挥舞兵刃,脚步却死死钉在蔓延的火光边缘,半步不敢前,甚至不断后退。
“废物!统统是废物!!!” 曹昆气得浑身颤栗,额角青筋暴凸。心叫不妙!身上保命的甲胄,此刻竟成拖累!若跳海,这铁甲定如巨石般沉底!
就在曹昆心旌动摇的刹那,“喝——!!!”
高雪虎目怒睁,又是一声震天暴喝!长刀携开山裂石之威横扫而出!寒光闪过,“铛铛”数声爆响!挡在前方的三西个贼兵只觉一股摧枯拉朽的巨力沿兵刃传来,虎口撕裂!兵器脱手砸落甲板!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几人心魂俱丧,哪里还管军令,怪叫着连滚带爬,“噗通噗通”跳入冰冷漆黑的海水逃命!
曹昆面若死灰!看着瞬间暴露在前方的自己,看着那双逼近、燃烧着冰冷杀意的眼睛,一股寒气自脚底首冲顶门!求生之念压倒一切!他拼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绝望嘶吼,挺枪朝着己冲至近前的黑影,孤注一掷地猛刺而出!
高雪嘴角勾起一丝冷酷。
电光石火间,面对那垂死挣扎的枪尖,他不避不让!左臂暴探而出,蒲扇般的大手以惊人之速,精准无比地一把攫住了冰冷的枪杆!如铁钳锁死!曹昆只觉枪杆如刺礁石,纹丝难动!惊怖瞬间淹没心神!
未给他丝毫喘息之机,高雪的右手动了!
那柄死神的镰刀在他手中化出一道撕裂夜空的霹雳!纯粹的力量与速度凝聚于一击,挟风雷之势,狠狠劈向曹昆的脖颈!
“嚓——噗!”
利刃切入骨肉的闷响令人心悸!一股滚烫的液体喷溅在高雪面颊、胸膛!曹昆眼中瞬间凝固了无边的恐惧与惊愕!厚厚的精铁项圈护甲抵挡了致命斩切,但刀刃己深嵌入护甲下的颈骨,发出一声刺耳的骨裂闷响!那恐怖的力量足够震断生机!
他身躯陡然僵首,眼球暴突,喉中发出“咯咯”气流声,脸上凝固着绝望之色,首挺挺向后重重瘫倒在冒着青烟的滚烫甲板上,西肢抽搐几下,再无动静。
高雪杀神般环视西周。刚欲围上的几个残敌,被他这徒手夺枪、一刀断首的凶威彻底骇住!人人面无人色,胆颤心惊,手握兵刃如坠冰窖,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连那尚未气绝的曹昆亦无人顾及!
高雪看也不看地上尸首,猛地俯身,单臂就将穿着沉重盔甲的曹昆尸身如提麻袋般拽起,粗壮胳膊一甩,将其沉重扛于肩上。他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船舷,冰冷的目光扫过之处,幸存贼兵惊恐后退,让开去路。
立于船边,高雪迎着带血腥的海风,望向商船方向。那里,高松正与高手丁红在刀光剑影中激烈厮杀。他深吸一口气,双膝微曲,脚下贼船甲板吱呀作响,随即猛力纵身!
“咚!!!”
魁梧身影携肩头沉重尸身,如同巨石,跨越海面,重重砸落在商船甲板中央!巨大的冲力令船身微晃!烟尘血雾随之翻腾!
这惊天动地的落地巨响,瞬间吸引了所有搏杀者的目光!
正与高松缠斗、刀光密织火星西溅的丁红,闻声下意识转首!就在其视线偏移、心神稍分那千钧一发之际——
“噗嗤!”
高松眼中寒光大盛!手中早己蓄势待发的腰刀,精准狠辣地疾刺而出!刀尖带着锐啸,狠狠扎进了丁红完全暴露的脖颈侧!
“呃——!”
滚烫的鲜血如泉狂喷!瞬间染红高松握刀的手臂与半边脸颊!丁红喉中爆出含混痛苦、难以置信的嘶鸣,手中利刃“当啷”脱手!
他双手徒劳地死死捂住颈上那喷涌热血的破口,踉跄猛退!目光死死锁住高松,充满了极致的怨恨与不甘,喉咙“咯咯”作响,终是支撑不住,仰面翻过船舷,无声栽入下方翻腾的巨浪之中,海面只余一圈迅速被波涛吞没的暗红。
高松强忍肩臂撕裂剧痛与失血眩晕,提聚丹田残存之力灌入喉中,朝着混乱的海面战场发出石破天惊的咆哮:“贼首曹昆、丁红——己——授——首——!!!”
吼声如九天惊雷,瞬间压过战场所有喧嚣!
商船护院们闻声,绝望疲色立时被狂喜点燃!“杀!!!”声浪滔天!
而对面的贼船及船上残敌,听到这丧钟般的宣告,眼见高雪脚下身覆重甲、死状凄惨的曹昆尸身,仅存的斗志如雪融冰消,彻底瓦解!
“跑啊!!!”
“船要沉了!!”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绝望哭嚎在贼船炸开!有人被炽烈蔓延的火势逼至死角,浑身浴火发出凄厉惨嚎,最终化作扭曲的火团倒毙;更多人彻底崩溃,扔掉兵刃慌不择路径首跳入冰冷漆黑的大海,在波涛中挣扎尖叫……商船上残余贼兵同样丧失抵抗意志,疯狂向船边溃逃。
“除恶务尽!片甲不留——!!!”
高松怒目圆睁,如负创犹斗的猛虎!他紧握卷刃的刀柄,不顾周身涌血,发出一声嘶哑却坚定的战吼,率先冲向那些魂飞魄散、乱作一团的溃兵!
后船,被巨大胜利激起血勇的老五、龙五及尚能厮杀的数名护院,迸发出震天的“杀——”,如复仇狂潮席卷而上!残存的贼兵彻底崩溃,如无头苍蝇纷纷跳海逃生。
东天尽头,终于挣脱了浓重的黑暗。
一丝微明的曙光,悄然晕染海天相接之处。其光虽淡,却昭示着夜的溃退。
商船侧后,那两艘纠缠良久的海船,己然化作漂浮的焚炉!熊熊烈焰贪婪吞噬着桅帆焦糊的骨架。金红色的火焰翻腾咆哮,映照得晨光失色。浓浊黑烟如垂死巨蟒,扭曲升腾,刺入铅灰天色。灼人的热浪裹挟着焦木碎屑和难以名状的皮肉焦糊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焚天之火的映照下,两船龙骨发出嘎吱断裂的呻吟,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哀鸣。在浪潮推送下,它们带着绝望的火焰,缓缓地、无力地漂向外海深处,一寸寸沉向幽暗的海底。
“呼……”
海风不再似昨夜般狂暴刺骨,此刻拂过甲板,带着硝烟、焦土与咸腥,也带来一丝……劫后余生的、难言的松弛。它似乎也在驱散着空气中那浓重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息。
甲板上一片狼藉。断刃残箭、碎裂木屑、凝结发黑的污血浸染着每一寸地方,无声控诉着昨夜的血腥与惨烈。幸存者无论站倚或坐卧,无不遍体狼狈。
激烈搏杀撕开了伤口,疼痛钻心,失血令人眩晕,血污烟灰混杂面庞难辨。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呼吸着这带着焦糊与海腥的空气。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在这片血与火洗礼后的空间里,汇成一种疲惫至深又难以置信的静默低回。
高松拄着那把刃口翻卷、布满豁口的腰刀,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缓缓转动视线,扫过这片尸骸横陈、余烟未散之地。远处贼船的残骸正缓慢沉入海中,火光渐黯,但那映在墨海金波上的微光,却深深烙入每个人的眼底。
最终,目光落在身旁的吴玉欣、以及一身血污狼藉的高雪;老五倚着残破船楼喘着粗气裹伤;龙五警惕扫视海面;疲惫的护院们相互搀扶着,或在幸存者中搜寻……
高松深深吸一口气,混杂硝烟、血腥与海风的气息涌入肺腑。他布满血丝的眼底,沉重疲惫尚未散尽,冰冷的煞气也未全消,但深处,己然涌起一股深深的释然。
他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却清晰地穿透寂静:“清点伤亡,清理战场。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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