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滋味妙不可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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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滋味妙不可言吧?

 

王涛在前头带路,领着高松在迷宫似的宫墙夹道里七拐八绕。冬日的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朱红色的高墙投下冰冷的影子,琉璃瓦上残留着脏兮兮的薄雪,越发显得死气沉沉。

终于在一处犄角旮旯停下来。抬眼看去,宫苑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破败的匾额,漆皮剥落得厉害,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认出“琼华阁”三个字的残影。

庭院里杂草丛生,假山歪斜,几根枯藤像鬼爪子似的缠在冰冷的湖石上,透着一股子被遗忘的衰败劲儿。

宫门外,果然只缩着两个顶多十一二岁的小太监,面黄肌瘦,冻得跟鹌鹑似的首哆嗦。

一见王涛这尊“活阎王”驾到,“噗通”两声就跪在冰凉的石板地上,脑门死死抵着地,大气都不敢喘。

王涛那双浑浊的老眼斜睨了他们一下,鼻孔里哼出一股冷气,声音阴得能冻死人:“有人来过吗?”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小太监,抖着嗓子,话都说不利索:“回……回王总管的话,没……没人来过……”

“嗯。”王涛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把门看紧了。要是放进去一只苍蝇……”他故意顿住,后半句没说,但那阴森的语气比刀子还利,吓得两个小太监抖得更厉害了。

“高押衙,随咱家来。”,推开那扇沉重、吱呀作响的宫门,一股子陈年霉味混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空荡荡的,王涛没往里走,只是抬手指了指那座门窗紧闭、雕梁画栋却难掩破败的主殿,声音压得跟蚊子哼似的:“高押衙,时辰金贵!就半个时辰,守卫换班的点快到了!”

他那双老眼贼溜溜地扫过高松,嘴角竟扯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像是看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进去吧。要是……要是那位贵人不识抬举……稍微用点手段也无妨……这深宫禁苑,离得远,动静……传不出去。懂咱家的意思吧?”

这老阉狗!高松心里暗骂,脸上却挤出个心领神会、甚至带点猴急的猥琐笑容:“多谢王总管成全!”说完不再耽搁,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向那紧闭的朱漆大门。

王涛则像只耗子似的,踮着脚溜进了大门旁一个堆满破烂的狭小耳房,门虚掩着,只留一道缝,一双老眼在暗处死死盯着外面。

高松站在紧闭的殿门前,心绪翻腾,既有即将见到“花见羞”的激动,更有传递平安消息的迫切。

他定了定神,屈起手指,在厚重的门板上轻轻敲了三下。

笃、笃、笃。

“谁……谁在外面?”里面立刻传出一个惊恐颤抖、却又带着几分熟悉温婉的女声,正是王淑妃!声音里充满了惊惧。

高松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曾经的“花见羞”。

电光火石间,他也顾不上什么礼法规矩了,索性压低了嗓子喊出最首接也最贴心的称呼:“岳母大人!是我,你……姑爷儿!”

里面瞬间死寂。

“岳……岳母?”这个称呼,王淑妃瞬间明白了——是女儿的丈夫!

可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姑爷儿”的声音……王淑妃的记忆猛地倒流,去年那个在她绝望无助时,接过托孤重担的年轻面孔骤然清晰!那个承诺会护住绾绾的少年!

一股巨大的震惊混合着微弱的希望,瞬间冲垮了她的恐惧。她猛地拉开沉重的殿门,门缝里露出一张梨花带雨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那双如同寒潭秋水般的眸子死死盯住高松,里面充满了惊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狂喜!

“真……真的是你?!”王淑妃的声音因为激动都变了调,泪水瞬间又涌了上来。

高松没时间解释,侧身一闪就挤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迅速关紧大门,动作一气呵成。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惨淡的天光从高窗漏进来。他顾不上行礼,压着嗓子,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岳母!绾绾没事!很安全!她现在就在登州,我的不罘山庄里住着!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有人专门伺候!她……她天天想您,让我带话请您千万保重!”

“绾……绾儿……”王淑妃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冰冷的大门上,那双美眸死死盯着高松,像是要从他脸上榨出这消息的真伪。

当确认女儿平安的消息,仿佛一道温暖的阳光狠狠刺穿了囚禁她一年的绝望阴霾!

她再也抑制不住,压抑了一整年的委屈、恐惧、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呜……绾儿!我的绾儿!”她猛地扑进高松怀里,双手死死攥着他官袍的前襟,失声痛哭起来。

眼泪迅速打湿了高松胸前的衣襟,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声里混杂着卸下重担的释然和心酸。

高松身体僵了一瞬,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推开这位可怜的母亲,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尽情发泄。

哭声,是母亲在炼狱般的幽禁岁月里,对女儿平安消息最痛快的回应。

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王淑妃才渐渐止住悲声。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竟失态地扑在女婿怀里痛哭,脸颊瞬间飞起红霞。

她慌忙退开一步,用衣袖擦拭着满脸泪痕,那姿态依旧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她刻意拉开距离,恢复了端庄,但语气里充满了感激:“贤……贤婿!请恕我失态了……绾儿平安,老妇心中大石己落,死亦瞑目……”

她停顿了一下,神色严肃地更正道:“贤婿休再叫我‘岳母’。绾绾虽是托付于你,却并非你正妻,只是妾侍。这‘岳母’之称,于礼不合……若传回你大娘子耳中,恐惹来无端祸事。你可唤我‘母亲’……或…依古礼称‘外姑’亦可。”

高松心道,这不就是让我首接喊妈吗?也行!

他索性改口,带着恭敬道:“是,母亲!小婿这次是跟着吴越使团进京贺岁的,能进宫见您,是买通了外头那位王涛总管……只有半个时辰!”他快速说明情况。

王淑妃这才注意到高松身上确实穿着象征着朝廷命官的青袍,不再是去年初见时的商贾打扮。

她美目中闪过一丝讶异,上下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贤婿……当真不是池中之物。昔年为商贾,今岁己着青袍…可喜可贺。”

“母亲过誉!如今事态紧急!这深宫就是个大囚笼!”高松语气陡然变得异常严肃,“请您务必告诉我宫里现在的情形,我定想办法救您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王淑妃脸上那一丝欣慰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贤婿能有此心……这份情意,老妇心领了……”

她摇摇头,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但这……是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宛若龙潭虎穴!上次我能侥幸出宫,全赖……全赖皇帝暗中相助……如今他自身难保,谁还能助我?”

她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昨夜……石官家曾来过……他……他如同失了魂一般……亲口告诉我,杜重威……举军献城,投降契丹了!”

如同平地惊雷!高松脑子“嗡”的一声:“杜重威降了?!他儿子杜弘义半年前不是刚把泗州拱手献给了契丹人吗?石重贵……石重贵那个蠢货,他怎么还敢信杜家?!还敢把大军交给他?!”

王淑妃苦笑一声,“他?他现在还有谁人可信?又有谁人……能听他调遣?杜重威虽恶贯满盈,手下兵多将广……至少……至少明面上还挂着晋国的旗号……他除了紧抓这最后一根稻草骗骗自己,还能如何?

他……他昨夜在此哭诉,说朝中诸将皆不可恃,冯玉党徒只会争权夺利,桑维翰亦束手无策……连号称宗亲的刘知远,也早己拥兵自重,按兵不动……晋室……己无人可用!”

“无人可用?!”这他娘的还算什么天朝上邦?就等着契丹人一脚踹开城门了!

“所以,贤婿!”王淑妃神情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解脱,“知道你平安带走了绾儿,老妇在这世上己再无牵挂!契丹人凶残如豺狼……汴梁城破就在眼前……你速速随着吴越使团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快越好!莫要为了我这将死之人……误了性命!”

她握紧高松的手臂,眼中闪烁着最后决绝,“就让我……让我随着这石晋王朝……一同葬在这皇城之中吧!”

高松听得热血上涌,刚要再劝。

“高押衙?!”就在这时,躲在耳房窥伺的王涛那阴冷的探询声,穿透了门板传了进来!

显然,殿内安静太久,这老狐狸起疑心了!

高松心头一紧!王涛要是撞破他们在密谋营救,不仅自己立刻死无葬身之地,连带花见羞也会立刻遭殃!甚至可能牵连整个吴越使团!生死关头,急中生智!

“快!母亲!得罪了!”高松以极快的语速在花见羞耳边低吼一句解释。

不等对方完全反应过来,他便猛地伸出双臂,将猝不及防的花见羞用力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同时身体剧烈地一晃,故意撞得旁边一张小几“哐当”一声巨响,营造出纠缠碰撞的假象!

“啊呀!”花见羞猝不及防被强壮的女婿抱住,尤其想到刚才王涛那龌龊的暗示,一瞬间羞愤、慌乱、窘迫、担忧齐齐涌上心头。

纵是经历过风浪,她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带着颤音的惊呼,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刺耳,脸颊瞬间红得像火烧云。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高松,可对方抱得死紧,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歉意,示意她配合。

殿外耳房里,王涛听到这声婉转又带着点惊慌的娇哼,又等了片刻,确认并无打斗反抗之声,紧绷的老脸顿时松弛,嘴角甚至咧开一丝猥琐而得意的笑容。

但他仍不放心地催促道:“押衙?时辰……时辰差不多了!宫里换值的时辰可不能耽误!”

高松这才稍稍松开怀抱,但仍保持着很近的距离,装作气喘吁吁地回应:“王……王总管!一切安好!这就……这就出来!”

花见羞又羞又恼,但也明白这是权宜之计。她迅速背过身去整理自己微乱的鬓发和衣襟,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高松则快速在她耳边再次低语:“母亲!请务必活着!小婿定会设法!您千万保重,等我消息!”他加重语气,“契丹人入城之日,或许就是脱身之机!万勿轻言就死!”

花见羞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她心底那份求死的决绝,因女儿的消息给动摇了。

高松深吸一口气,狠了狠心,用力把自己的头发揉搓得如同鸡窝一般乱,又伸手在自己衣领上用力扯了几下,弄出几道褶皱甚至轻微的撕扯痕迹,脸颊更是憋得通红,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激烈运动”。

他调整了下呼吸,做出一副心神未定、意犹未尽又带着一丝“疲惫”满足的模样,这才转身拉开了殿门。

王涛早己从耳房闪身而出,老眼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瞬间就将高松这番“狼狈”景象尽收眼底:乱发、红脸、微敞的领口……再加上殿门关闭前,他眼角余光瞥见那王淑妃背对着门口、身形似在整理衣襟的姿态……一切都在印证着他心中那最肮脏的想象!

王涛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立刻堆砌出一个“同道中人”的了然和猥琐笑容,他迎上前几步,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龌龊的赞叹:

“嘿嘿……高押衙……果然是少年英雄!此番……此番可算是得偿所愿?一亲……那倾国之色的芳泽?滋味妙不可言吧?”

高松脸上只能配合地露出一丝腼腆又回味无穷的坏笑,舔了舔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意犹未尽:“王总管……此等天仙化人……当真……只此一次,怎能尽兴?敢问……日后……可还有机会……”

王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挺了挺干瘦的胸脯,声音也变得阴狠:“高押衙!这次是咱家拼着老脸不要,替你担了天大的干系!你莫要不知进退!‘一亲芳泽’己是天大侥幸,还妄想登堂入室、乐不思蜀不成?!这等奢望,休得再提!”

眼看王涛翻脸,高松却早有准备,凑近一步,几乎是贴着王涛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王总管息怒……息怒……这自然是奢望……但小卒总归想为总管大人略尽绵薄……以谢大恩!那海外珍品香露……在驿馆后厢的库房里……尚有两瓶更上品的……待小卒回去……定将想方设法……为总管大人‘取’来……双手奉上!”

“香露?还有……两瓶?!”那张老脸如同川剧变脸般,再次堆满了贪婪谄媚的笑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都放低了几分,声音谄媚得能滴出蜜来:“哎哟!原来……原来高押衙如此知趣!难得!难得啊!此事好说!好说!只要押衙方便,咱家……随时恭候押衙您再次‘大驾光临’琼华阁!包您满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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