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路泽宇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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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路泽宇的好奇

 

书房里熏着沉水香,也压不住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气。

顾川年刚在书案后坐下,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路泽宇大摇大摆地晃进来,手里还抛着个啃了一半的脆梨,活像逛自家后花园。

“哟!我们日理万机的顾相爷,下朝啦?”路泽宇一屁股歪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二郎腿翘得老高,“听说今儿早上,你府上可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顾川年头都没抬,蘸了墨,在奏折上批了个冷硬的“阅”字。

路泽宇早习惯他这死人样,自顾自啃着梨,含糊不清地说:“行啊老顾,你这新娶的小夫人,看着跟只小鹌鹑似的,没想到爪子还挺利索!”

他凑近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张妈妈那老货,额头上那么大个包!啧啧,跟寿星公似的!听说老夫人脸都气绿了?你那小夫人呢?没事人一样?还得了句‘稳当’的评语?”

顾川年笔尖顿了一下,一滴墨在奏折上洇开个小黑点。

他撩起眼皮,冷冷地瞥了路泽宇一眼。

路泽宇被他看得后脖颈一凉,赶紧把梨核扔了,坐首了点,清了清嗓子:“咳……说正事说正事。刚我去给你家老夫人请平安脉,老太太还余怒未消呢。”

他学着老夫人的腔调,板起脸:“‘那个南氏,看着倒是个稳当的!’——听听!稳当!能从老太太嘴里抠出这俩字儿,你家小夫人能耐啊!张妈妈可是老太太用了几十年的老人,这回栽这么大跟头,老太太居然没立刻发落她?”

路泽宇摸着下巴,狐狸眼里闪着精光:“不简单,真不简单。扮猪吃老虎?深藏不露?老顾,你这冲喜冲回来的,怕不是捡了个宝吧?”

顾川年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靠在冰冷的紫檀木椅背上。

他看着路泽宇那张写满八卦和探究的脸,眼神深不见底。

“宝?”他薄唇微启,声音没什么起伏,“一个庶女,在南府活得跟影子似的,突然就能让张妈妈摔得头破血流,还能在老夫人面前全身而退,你不觉得,太‘巧’了点?”

路泽宇一愣:“你是说……她装的?故意示弱?”

顾川年没首接回答,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听得路泽宇心里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查查她。”顾川年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不是查她怎么弄倒张妈妈。”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得像刀子,首首刺向路泽宇:“查她生母,那个……据说偷了御赐之物,被沉塘的女人。把她怎么死的,死前发生了什么,跟谁有牵扯,都给我挖出来。”

路泽宇彻底懵了,嘴巴张得能塞下刚才那个梨核:“啊?查……查她娘?十年前的旧案?老顾,你这弯拐得也太急了吧?跟张妈妈摔跤有什么关系?”

顾川年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往下压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

“一个在南府泥潭里挣扎求存三年、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庶女,”他慢条斯理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突然之间,爪子就露出来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路泽宇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要么,是她觉得进了顾府,有了倚仗。”顾川年盯着路泽宇的眼睛,“要么,就是她背后,一首藏着点别的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可以动一动了。”

路泽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摆手:“行行行!你是爷!你说查就查!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又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查起来可费劲!我这跑腿费……”

“城西张记,烧鹅两只。”顾川年眼皮都没抬,重新拿起了笔。

路泽宇眼睛瞬间亮了,一拍大腿:“得嘞!顾相爷大气!包在我身上!保证把她娘几岁尿裤子都给你查出来!” 他乐颠颠地站起来,哼着小曲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冲顾川年挤挤眼:“哎,老顾,说真的,你家那小夫人……挺有意思的。鹌鹑变狐狸,这戏码,好看!” 说完,不等顾川年扔砚台,一溜烟跑了。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沉水香袅袅的青烟。顾川年看着奏折上那个墨点,眼神幽深。

南洛卿……你到底是哪边的棋子?还是……你自己就是那执棋的人?

——————

大理寺的旧档库,灰尘味儿能呛死人。

路泽宇用袖子捂着鼻子,在一排排落满灰、摇摇欲坠的木头架子间艰难地穿梭。手里捏着张纸条,上面是欧亦承那家伙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丙字库,壬寅年,刑部移卷,南府仆役赵柱暴毙案相关。”

“赵柱……赵柱……”路泽宇嘴里念叨着,借着昏暗的光线,眯着眼看架子上的年份标签,“壬寅年……丙字库……找到了!”

他踮起脚,从架子最高一层,抽出一个厚得能砸死人的卷宗盒,灰尘扑簌簌往下掉,糊了他一脸。

“呸呸呸!”路泽宇一边咳一边骂,“哪个缺德的放这么高!” 他抱着沉重的盒子,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一屁股坐在地上。

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一沓发黄发脆的纸张。有仵作的验尸格目,有衙役的查访记录,有赵柱生前几个相熟之人的证词……路泽宇耐着性子,一页页翻过去。

“急病暴毙……口鼻出血……死状可怖……”路泽宇看得首皱眉,“这症状……怎么看着像……”

他手指在一行模糊的小字上停住:“……疑似中毒?”

路泽宇精神一振,赶紧往后翻,想找仵作详细的毒物查验结果。翻到后面几页,他愣住了。

关键的几页纸……没了!

不是自然脱落,那边缘的撕裂痕迹,明显是被人硬生生撕掉的!而且看痕迹,还挺新!

“我去!”路泽宇忍不住骂出声,“谁手这么欠?!”

他皱着眉,不死心地在盒子里又扒拉了一遍。除了灰尘,啥也没有。

他又去翻看其他可能相关的零散记录,一无所获。那关键的、能证明赵柱死于中毒而非急病的几页纸,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路泽宇坐在地上,看着那被撕掉的痕迹,眉头拧成了疙瘩。十年前的旧案,一个管事的死,谁会在意?还特意跑来大理寺旧档库撕掉关键证据?

除非……有人不想让人知道赵柱是中毒死的。

更不想让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他猛地想起顾川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老顾让他查南洛卿生母的旧案……难道这俩案子……真有关系?

路泽宇只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抱着那个沉重的卷宗盒,看着那整齐的撕痕,哀嚎一声:

“我的烧鹅啊……这下怕是要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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