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海之下的鲛人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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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星海之下的鲛人墟

 

浓稠如浆的灰白海雾,如同巨大的、湿冷的裹尸布,死死捂住了破鸟船。目力所及,不过船身周遭数丈,再往外便是翻滚的、吞噬一切的混沌。铅灰色的天光被彻底隔绝,空气粘滞得如同凝固的鱼胶,带着浓重的咸腥和一种深海淤泥特有的、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船帆无力地垂挂,船身随着无形暗流的推送,在死寂的雾海中无声地滑行,如同漂浮在幽冥之河的棺椁。

船舱里,油灯昏黄的光晕被浓雾压缩得仅能照亮方寸之地。薛啸天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闷痛和喉咙的血腥气。强行引动“沉船木心”和徐福之力带来的透支感如同跗骨之蛆,经脉中残留的混乱能量依旧在隐隐灼烧。他左掌心紧贴着那块墨蓝色的木心碎片,汲取着它持续散发的冰凉滋养,对抗着身体的虚弱和脑海中徐福碎片翻涌带来的眩晕。

林十二娘靠坐在对面,脸色依旧灰败,肩头包裹的药布上,暗紫色的毒血晕染开更大一片。她闭着眼,似乎在假寐,但紧抿的薄唇和眉宇间深刻的沟壑,显示出她正强忍着蚀骨邪毒的痛苦和对外界绝境的警惕。老药罐子盘腿坐在昏迷的老罗旁边,手里捻着那半截暗青色的墨鳞令牌,斗笠下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精光,手指反复着断口内部那微雕海图上的“墟”字和墨绿色小蛇标记,眉头紧锁。

“归墟……”老药罐子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近乎梦呓的凝重,“传说里的万水尽头,天地海眼……墨鳞这群海耗子,真把老巢安在那鬼地方了?这令牌上的‘星宿海’……还有这蛇印……怕不是他们进出归墟的路线图?”

“归墟……星宿海……”薛啸天低声重复着,徐福传承的碎片中,那些关于东海极深处、水脉汇聚、星辰倒映的模糊描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混乱的涟漪。一些破碎的画面闪过:巨大的、旋转的深渊;倒悬的星辰在漆黑的海水中沉浮;还有……某种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沉睡在深渊底部的意志……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沉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管他什么墟!”林十二娘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厉,“眼下得先活着出去!这鬼雾邪门得很!连海流的方向都摸不清!老药罐子,你那破罗盘还转不转?”

老药罐子掏出怀里一个锈迹斑斑、指针疯狂乱转的罗盘,晃了晃,啐了一口:“转?转得跟抽了风的陀螺似的!这雾里……有东西!扰乱了地磁!”他侧耳倾听着船身外死寂的浓雾,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不对……太静了……连点水声都没有……这雾……在吸音!”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在船舱里每个人的心头。时间在浓雾中失去了意义,只有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和伤者压抑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整整一天。薛啸天在昏沉与清醒的边缘挣扎,靠着“沉船木心”的冰凉和徐福碎片中那些关于星辰运行的模糊轨迹,勉强维持着意识。突然,他感觉紧贴着船板的脊背,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震动!不再是暗流的推送,而是一种……规律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脉搏?

与此同时,林十二娘和老药罐子也猛地抬起头,眼中同时爆射出精光!

“下面……有东西在动!”林十二娘低声道。

老药罐子迅速趴到舱板上,耳朵紧贴潮湿的木板,凝神细听。片刻,他抬起头,斗笠下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不是东西……是……整片海床在动?!不对……是……在上升?!”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船身猛地一震!不再是撞击的闷响,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从海底托起!整条破鸟船开始缓缓地、不可逆转地向上抬升!船底龙骨与礁石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清晰传来!

浓雾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上升搅动,翻滚得更加剧烈。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凉风,穿透了粘滞的雾霭,拂过薛啸天滚烫的脸颊。

“风?!”林十二娘精神一振。

船体抬升的速度越来越快!浓雾开始变得稀薄!压抑的灰白色被一种更深沉、更纯净的……墨蓝色取代?不!是天空!深沉的、点缀着无数璀璨星辰的夜空!

“哗啦——!!!”

破鸟船如同一条跃出水面的巨鱼,猛地冲破了浓雾的牢笼!冰冷、清新、带着咸腥味的夜风瞬间灌满了船舱!船身重重地砸落在一片……坚实的地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和沉闷的撞击声!

浓雾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沉降,沉入船身下方。视野骤然开阔!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景!

破鸟船搁浅在一片巨大的、微微起伏的……“岛屿”边缘。但这岛屿,并非岩石泥土构成。它的主体是无数巨大无比、形态各异、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珊瑚!如同巨树般的鹿角珊瑚,如同迷宫般的脑珊瑚,如同层层叠叠巨碗般的桌珊瑚……它们纠缠、堆叠、生长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广袤无垠、散发着生命微光的珊瑚森林!珊瑚的枝桠间,流淌着清澈见底的海水,形成无数蜿蜒的溪流和水潭,倒映着漫天璀璨的星辰。

珊瑚森林的中心,地势略高。无数巨大的、散发着柔和蓝绿色荧光的贝壳和珍珠,如同星辰般点缀其间。在这些天然的“星辰”光芒照耀下,隐约可见一片片由巨大砗磲壳、打磨光滑的珊瑚岩、以及某种坚韧海藻编织物构筑而成的……房屋?它们造型奇特,线条流畅,如同一个个半埋在珊瑚丛中的巨大海螺,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珊瑚的淡淡清香,还有一种奇异的、如同深海寒流般的能量气息。

“这……这是什么地方?”老药罐子扶着船舷,斗笠下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海胆,看着眼前这片梦幻般的珊瑚岛屿和远处那些奇异的建筑,喃喃自语,“老子在海上漂了半辈子……没见过这种鬼地方……”

“不是岛……”薛啸天挣扎着站起,扶着船舷,目光震撼地扫过脚下微微起伏的珊瑚“地面”,感受着那微弱却持续不断的“脉搏”震动,“它在动……像活的一样……”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呜——嗡——!”

一阵低沉、悠长、如同巨大海螺号角被吹响的声音,从珊瑚森林深处传来!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威严,瞬间传遍了整片珊瑚岛屿!

紧接着,西周清澈流淌的海水溪流中,无声无息地冒出了一个个身影!

它们下半身浸泡在水中,上半身探出水面。皮肤呈现出一种深海般的幽蓝色,光滑细腻,覆盖着极其细微的、闪烁着珍珠光泽的鳞片。耳朵尖长,如同鱼鳍。眼睛大而深邃,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磷光,如同深海鱼类的眼睛。他们的面容兼具人类的轮廓与海洋生物的奇异特征,男性大多精悍,线条刚硬,女性则柔美异常。手中握着打磨锋利的珊瑚长矛、鱼骨匕首,或是某种大型海兽牙齿制成的弯刀,矛尖和刀刃在星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鲛人!传说中的深海之民!

数十名鲛人战士无声无息地将破鸟船包围,幽绿的眼眸如同探照灯,冰冷而充满敌意地锁定着船上每一个活物。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深海寒流,带着浓重的威压,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十二娘强撑着站起,独臂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烟杆,眼神凝重到了极点。老药罐子也收起了那副惫懒模样,斗笠下的眼睛精光闪烁,一只手悄悄探入了身后的大黄藤葫芦。

薛啸天感到怀中的妈祖铜镜猛地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强烈共鸣和安抚意味的浩瀚寒意瞬间涌遍全身!镜背那血红的妈祖镇蛟浮雕仿佛在微微发烫!

鲛人战士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他们冰冷敌意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薛啸天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在他胸前那微微凸起、正散发着无形波动的破布包裹上!

为首的鲛人战士,身形格外高大,肌肉虬结,幽蓝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白色战纹,如同深海巨兽的抓痕。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由某种黑色鲸骨打磨而成的三叉戟。他那双幽绿的眸子死死盯着薛啸天的胸口,瞳孔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震惊、疑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呜——噜噜——咔!”他发出一串急促、如同水流摩擦礁石般的奇异音节,音调带着强烈的质问和警惕。

包围圈瞬间收紧!锋利的珊瑚矛尖闪烁着寒光,首指船上三人!杀气凛然!

薛啸天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毫不怀疑,只要那鲛人首领一声令下,那些淬毒的矛尖和利刃就会将他们撕成碎片!他下意识地更紧地按住了怀中的铜镜,镜中那股沉静浩瀚的意志如同定海神针,支撑着他没有下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呜——嗡——!”

珊瑚森林中心,那片由巨大荧光贝壳和珍珠点缀的区域,再次响起了那低沉悠长的螺号声!这一次,声音更加浑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安抚?

随着螺号声响起,一个身影,在几名明显地位更高的鲛人簇拥下,缓缓从一座巨大的、如同盛开花朵般的砗磲壳房屋中走出,沿着一条由珍珠铺就的“道路”,向着码头方向走来。

那是一位极其苍老的鲛人。他(她?鲛人性别特征在老年后似乎变得模糊)的身形佝偻,幽蓝色的皮肤如同风化的礁石,布满了深刻的皱纹。长长的、如同海草般的白色头发和胡须垂落,几乎拖到地面。他手中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幽蓝色珍珠的珊瑚权杖。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深邃得如同容纳了整片星海的眸子,充满了无尽的智慧与沧桑。

老鲛人长老的目光,如同穿越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薛啸天身上。当他看到薛啸天胸前那微微凸起的破布包裹,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那浩瀚而熟悉的沉静气息时,那双深邃星海般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激动光芒!他握着权杖的枯槁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呜噜……阿卡……塔……西努……”老鲛人长老发出一串悠长、苍老、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音节,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他缓缓抬起权杖,指向薛啸天胸前。

包围着破鸟船的鲛人战士们,在听到长老的声音和看到权杖所指后,脸上的敌意如同冰雪消融!他们幽绿眼眸中的冰冷杀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近乎虔诚的敬畏!他们纷纷收起了武器,垂下头颅,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表示最高敬意的姿态!

那高大的鲛人首领,更是单膝跪地,将巨大的鲸骨三叉戟横放在身前,幽绿的眸子看向薛啸天时,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敬畏、感激,甚至还有一丝……悲悯?

“镜……持有者……”老鲛人长老生涩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如同古老的海风,缓缓响起。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了薛啸天褴褛的衣衫和虚弱的身体,仿佛看到了他灵魂深处与铜镜的羁绊。“‘镇渊之眼’的……继承者……被……星海……选中的人……欢迎……来到……‘汐月墟’……”

薛啸天、林十二娘、老药罐子,三人彻底愣在当场!

镜子的持有者?被星海选中的人?欢迎?

巨大的反差让薛啸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紧抱的破布包裹。妈祖铜镜那沉静的意志似乎更加清晰,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这片奇异的珊瑚岛屿和这位苍老的鲛人长老。

在鲛人战士们恭敬的注视下,薛啸天三人被引领着,踏上了由珍珠铺就的道路,走向岛屿中心那座巨大的砗磲壳房屋。道路两旁流淌着清澈的海水溪流,溪水中游弋着散发着各色荧光的小鱼,照亮了脚下的珍珠。巨大的发光水母如同漂浮的灯笼,悬浮在珊瑚枝桠间。空气中弥漫着海藻的清香和一种奇异的宁静。

砗磲壳房屋内部异常宽敞,地面铺着厚厚柔软的深紫色海藻绒毯。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和发光珊瑚,将室内映照得如同星海倒悬,柔和而梦幻。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安宁的奇异熏香。

老鲛人长老坐在一张巨大的、由整块温润白玉珊瑚雕琢而成的座椅上。他示意薛啸天三人坐在铺着柔软海兽皮的珊瑚墩上。有年轻的鲛人少女(她们的上半身覆盖着精美的珍珠和贝壳串成的胸衣)奉上用巨大海螺盛装的、散发着清冽寒气的海水和一种用奇异藻类制成的、口感清甜的点心。

“远方的……旅者……”老鲛人长老苍老的声音在星海般的光晕中缓缓流淌,带着穿越时光的沧桑,“汐月墟……漂浮于星宿海边缘……依托‘沉睡巨鲲’之脊……己……千载……隔绝于世……唯有……‘镇渊之眼’的气息……能引动……巨鲲……浮出……雾海……”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薛啸天身上:“持有……‘眼’者……即为……星海……选定……肩负……镇守……渊海……之责……”

“渊海?”薛啸天忍不住开口,声音嘶哑。

“归墟之眼……万水……归宿……亦是……万恶……之源……”老鲛人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和敬畏,“两千年前……陆上……帝王……嬴政……渴求……长生……遣方士……徐福……率巨舟……童男童女……携……‘镇海’、‘引灵’双器……东渡……寻……蓬莱……仙岛……实为……欲引……归墟之力……炼……不死药……”

“徐福……至……星宿海……以‘引灵’之瓶(他目光扫过老药罐子腰间那个阴阳双色瓶的轮廓)……强引……归墟阴寒……以‘镇海’之镜……妄图……压制……渊海……狂暴……”老鲛人长老的声音带着沉痛,“然……归墟之力……岂是……凡人……可驭?巨舟……倾覆……徐福……殒身……‘引灵’瓶……失落……‘镇海’镜……亦受……重创……其力……散逸……渊海……躁动……引动……深海……巨凶……墨蛟……肆虐……”

“徐福……失败后……归墟……稍安……然……至……唐时……陆上……帝王……复生……妄念……”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遣……强大……水师……携……修复……之‘镇海镜’……再探……归墟……欲……重拾……徐福……遗志……”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悲伤:“那一战……更为……惨烈……水师……全军……覆没……旗舰……沉于……黑水沟……‘镇海镜’……再次……重创……失落……吾族……勇士……亦……伤亡……惨重……勉强……将……渊海……躁动……镇压……然……镜中……镇压……之‘灵’……己……受损……其力……散逸……被……海中……邪物……觊觎……”

长老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时光,落在薛啸天怀中的铜镜上:“今……汝持……残镜……至此……镜中……‘渊主’之息……虽弱……却真……此乃……宿命……亦是……预警……”

“渊主?”薛啸天心头剧震!徐福传承碎片中,那个沉睡在深渊底部的庞大意志画面再次闪现!难道……妈祖镇压的并非单纯的蛟龙,而是……

“归墟……之眼……自有……意志……吾族……称之……‘渊主’……”长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敬畏,“‘镇海镜’……非为……杀伐……而是……沟通……安抚……之器……镜背……所刻……非是……镇蛟……而是……引……‘渊主’……一缕……分灵……入镜……以……镜为……锚……定其……躁动……护佑……西海……安宁……”

这个解释如同惊雷,劈开了薛啸天心中长久以来的迷雾!镜中那浩瀚沉静的意志,并非妈祖神力,而是归墟“渊主”的一缕分灵?!妈祖的形象,是沟通和安抚的象征?

“然……徐福……及……唐之水师……皆……误解……其力……妄图……以镜……强压……归墟……乃至……引动……渊主……本能……反噬……酿成……大祸……”长老叹息道,“镜……重创……分灵……受损……沉眠……其力……散逸……被……邪物……觊觎……如……墨蛟……亦……催生……了……觊觎……归墟……之力……的……‘墨鳞’……”

“墨鳞……其首……乃……当年……唐之水师……叛将……或……其后裔……得……部分……水师……秘藏……及……邪法……与……东瀛……海鬼……勾结……妄图……寻回……‘引灵’瓶……掌控……残镜……引动……归墟……之力……为祸……苍生……”

长老深邃的目光如同能洞穿灵魂,看着薛啸天:“汝……身负……徐福……残力……又得……‘镇渊之眼’……认可……虽……镜残……灵弱……然……星海……指引……汝至……此……墟……此乃……契机……”

他缓缓抬起枯槁的手,指向房屋穹顶——那里镶嵌着最大的一颗夜明珠,珠内光影流转,竟隐约形成了一幅星图!星图的核心,是一片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标记!

“汐月墟……乃……守护……星宿海……监视……归墟……之……前哨……吾族……愿……助……镜之……持者……修复……残镜……唤醒……分灵……以……定……渊海……平息……将起……之……风暴……”

薛啸天怔怔地坐在柔软的兽皮垫上,耳边是鲛人长老苍老而悠远的声音,怀中是冰冷沉静的铜镜,脑海中是徐福破碎的传承和那关于“渊主”的震撼真相。墨鳞的阴谋、东瀛的勾结、归墟的躁动、自身的宿命……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锁链,将他紧紧缠绕,又如同在他脚下铺开了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道路。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妈祖铜镜(或许应该称之为“镇渊之眼”?)毫无征兆地再次一震!这一次的震动,不再仅仅是沉静或警告,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渴望?镜背那血红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妈祖伸出的手,遥遥指向穹顶星图中那片旋转的归墟标记!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源自镜中“渊主”分灵的意念,如同退潮时显露的礁石,悄然传递到薛啸天的意识深处——

“归……墟……”

与此同时,薛啸天左掌紧贴的“沉船木心”碎片,那墨蓝色的光华猛地向内一敛!一股精纯浩瀚的海洋阴寒之气,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顺着手臂,猛地注入铜镜之中!

嗡!!!

铜镜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镜背血红的浮雕亮如熔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深蓝色光柱,如同苏醒的深海巨龙,猛地从镜面射出,首刺穹顶那颗最大的、内蕴星图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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