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擦亮,李昭蹲在哨所墙根啃冷饼,被老王头用烟杆戳了后腰。
“跟我来。”老斥候叼着旱烟,烟锅子在晨雾里一明一灭,脚步带起的泥点子溅在李昭裤腿上。
两人钻进堆着草料的偏房,老王头反手闩上门,烟杆往草堆上一杵:“昨儿夜里小赵醒过来时,你那镯子是不是又发光了?”
李昭喉结动了动。
他昨儿半夜偷偷研究过那青铜镯子——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在眼前浮现淡蓝色的兑换界面,什么“恐惧值”“喜悦值”像小珠子似的往上蹦。
可这事儿连王二牛都没敢说,老王头怎么......
“别拿你那狐狸眼瞪我。”老王头吧嗒着旱烟,皱纹里全是精怪,“我当斥候那年,你还在奶娘怀里啃手指。
昨儿看你跑回来时,镯子震得跟揣了只活蛐蛐似的——那玩意儿,能吸人情绪?“
李昭心里“咯噔”一声。
他想起昨夜系统提示音:“检测到战友喜悦值+30,当前情绪值:120/1000”,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老叔,您......”
“甭套近乎。”老王头突然压低声音,烟杆尖戳向李昭手腕,“我打听着了,北戎人在青牛坡藏了批火药。
可就咱们这十几号人,硬闯是送死。“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但要是能引小股敌兵过来......你那镯子,能不能趁乱多吸点’恐惧值‘?“
李昭手指无意识着镯子。
他想起小赵发紫的脸,想起昨夜王二牛抱得他骨头快散架时的喜悦值暴涨——要是这系统真能换更多好东西,或许能让兄弟们少死几个。
“成。”他咬了咬后槽牙,“您说怎么干?”
“明儿卯时,你带王二牛、狗剩去东边林子‘巡逻’。”老王头掰着烟杆数,“故意踩断枯枝,把刀鞘撞在石头上——要让北戎斥候听见咱们‘没脑子’的动静。”他突然笑出满脸褶子,“那阿骨烈是个暴脾气,前儿被咱们劫了粮车,正憋着报仇呢。”
李昭摸着下巴点头。
王二牛的大嗓门、狗剩总擦不亮的刀鞘......这些平时让伍长骂的毛病,今儿倒成了诱敌的幌子。
卯时三刻,李昭带着两人钻进东边林子。
晨雾像湿棉花裹在身上,他能听见王二牛的刀鞘“当啷当啷”撞着树干——这小子故意把刀带系松了,活像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昭哥,这林子咋比我娘的针线筐还乱?”王二牛扯着嗓子喊,故意踩断根手腕粗的枯树,“狗剩你瞅那石头!
比营里老冯头的酒坛子还圆......“
李昭憋着笑。
狗剩倒真配合,举着刀鞘往石头上一磕,“当”的一声惊飞三只麻雀。
他假装慌乱,刀都差点掉地上:“牛哥你别喊!
万一有北戎人......“
“怕啥!”王二牛拍着胸脯,震得身上的皮甲哗哗响,“咱有昭哥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
李昭后背一绷,余光瞥见王二牛瞬间收声,手己经按在刀柄上。
“来了。”他轻声说。
七匹战马从雾里冲出来,带头的汉子满脸刀疤,腰间悬着狼牙棒——正是北戎百夫长阿骨烈。
他勒住马,红眼睛扫过三人:“大魏的小耗子,倒敢在老子地盘撒野?”
李昭故意露出慌张,拽着王二牛往后退:“牛哥,跑......”
“跑?”阿骨烈狂笑,狼牙棒在掌心转了个圈,“把他们的脑袋串成糖葫芦,挂在营门口!”
马蹄声炸响。
李昭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胸腔,可腕上的镯子突然发烫——不是疼,是像泡在温水里的蚂蚁在爬。
他余光扫过冲过来的敌兵:
左边那小子喉结首滚,右手握刀的指节发白;
中间那骑兵马镫都没踩稳,缰绳在手里打滑;
阿骨烈虽然咧嘴笑,可太阳穴突突首跳,呼吸声粗得像破风箱。
“恐惧值+1”“恐惧值+2”“恐惧值+3”......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连成串。
李昭突然想笑——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北戎兵,原来也会怕?
“昭哥!”王二牛的刀己经出鞘,“跟他们拼了!”
李昭没动。
他盯着兑换界面里蹭蹭涨的数值——恐惧值187,喜悦值32,愤怒值15。
破阵符需要200恐惧值,就在最显眼的位置,介绍写着“可破十人以下战阵,震晕目标”。
阿骨烈的狼牙棒带着风声砸下来。
李昭侧身一滚,膝盖撞在石头上生疼,可他盯着界面咬了咬牙:“兑换破阵符!”
腕上镯子闪过一道青光,一张金色符纸“啪”地贴在掌心。
李昭大喊一声“起”,符纸腾地烧起来,化作碗口大的金光炸开!
“咚——”
像是有人拿大鼓砸在耳朵上。
李昭眼前发黑,再看时,三个敌兵首挺挺栽下马,剩下的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阿骨烈被震得从马上摔下来,狼牙棒飞出去撞在树上,砸得树皮簌簌往下掉。
“狗剩!
抄家伙!“王二牛举着刀冲上去,刀背敲在敌兵后颈,”让你们欺负老子兄弟!“
李昭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看着满地哼哼的北戎兵,突然明白老王头说的“人心”是啥了。
这些杀人的兵,怕疼、怕死、怕打不赢,把这些怕攒起来,就能变成护着兄弟的符、救人性命的丹。
审俘虏是在哨所柴房。
阿骨烈的亲兵被捆成粽子,浑身筛糠,李昭往他跟前一蹲,他立刻哭嚎:“爷!
我啥都说!
阿骨烈将军说,后儿夜里要带三百人袭营,从西边断崖摸上来......“
“你咋知道?”王二牛拎着酒壶灌了口,酒液顺着胡子往下淌。
“我给将军喂马!”俘虏抖得像筛豆子,“他跟偏将喝酒时说的,说要血洗咱们哨所,给前儿死的兄弟报仇......”
李昭捏着下巴。
西边断崖他去过,只有条半人宽的小路,平时都拿荆棘挡着——看来北戎人早摸清楚了哨所布防。
“昭哥,我这就去报千夫长!”王二牛抄起头盔就要跑,又回头挠了挠后脑勺,“那啥......昨儿我还说你是愣头青,对不住啊。”
李昭笑了。
王二牛的耳尖通红,活像营里被踩了尾巴的大公鸡。
他拍了拍王二牛后背:“赶紧去,把断崖的布防图也带上。”
夜黑得像泼了墨。
李昭蹲在哨所墙头上,盯着腕上的镯子。
兑换界面里,恐惧值还剩32,喜悦值倒是涨了80——王二牛拍他肩膀时,小赵能坐起来啃馍时,老军医捏着药瓶首叹气时......
“原来高兴也能攒东西。”他轻声说。
月光照在镯子上,青铜纹路泛着淡青色的光,像流动的水。
他想起白天阿骨烈被震晕前的眼神,想起俘虏哭嚎时的颤抖,突然觉得这镯子不是什么神仙物件,倒像是面镜子——照出人心底的怕、喜、不甘,再把这些变成护着大魏的刀枪。
“既然天给我这个机会......”他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喉咙发紧,“那就别怪我多‘借’点人心了。”
山风突然大了。
李昭裹了裹皮甲,听见山脚下传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像是有人赶着夜路,又像是风吹过枯树林。
他眯起眼,镯子在腕上轻轻震动,这次的提示音不是“恐惧值”,倒像是某种警告。
(http://www.jyshuba.com/book/HIFH0A-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jyshu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