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元年十月初七。卯时二刻。
云河要塞外的荒原上,风卷着铁锈与血腥的气息,将两军的战旗吹得猎猎作响。狄戎左贤王乌鲁台的狼头大纛足有两人高,金线绣就的“乌鲁”二字在阴云中泛着冷光,旗下十五万骑兵列成铁壁,马刀映着晨光,像一片凝固的黑潮。
赵渊站在玄甲军阵前,玄青常服外罩着染血的锁子甲,腰间龙纹玉佩与短匕上的血渍还未干透。他望着远处如蚁群般涌来的狄戎军,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抽出腰间长枪——那是岳翎亲手淬炼的“龙渊”,枪杆裹着鲨鱼皮,枪头嵌着三枚精钢钉,在阴云中划出一道寒芒。
“陛下!”陈锋的声音从步军阵中传来。这位玄甲营统领卸了头盔,露出满头钢针般的短发,手中横刀的鲨鱼皮鞘被磨得发亮,“陈锋率步军八千,拒马、绊索己布妥!王将军的骑兵在左翼,唐烈的‘迷眼烟丸’藏在第三辎重车!”
赵渊点头,目光扫过步军阵中那排一人高的原木拒马——每根原木都削成三棱,尖端浸过松脂,后面用麻绳捆着成捆的铁蒺藜;再往后是半人高的绊马索,索头系着磨得发亮的铜铃,只要敌马踏过,便会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是墨老带着山河院工匠连夜赶制的“血肉绞肉机”,专克骑兵冲锋。
“传令。”赵渊的声音沉得像压舱石,“陈锋,等敌骑冲过拒马,放箭!王铁山,左翼骑兵听我号角,先扰后撤,引他们往泥沼地钻!”他顿了顿,指尖抚过龙渊枪杆上的血渍,“待两军混战,本王带玄甲营从右翼突入——”
“陛下!”一名玄甲兵突然从阵前奔来,浑身浴血,“狄戎的‘铁鹰’先头部队到了!约三千骑,距我军五里!”
赵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着远处地平线上腾起的尘烟,突然笑了——那尘烟里裹着的,是狄戎骑兵特有的狼皮帽与锁子甲的反光。“来得好。”他将龙渊枪往地上一拄,玄甲甲叶在阳光下泛起冷光,“让本王试试,这龙渊枪,能不能挑断狼首的喉管。”
第一波冲击。
三千狄戎铁鹰骑如离弦之箭,马蹄声震得荒原颤抖。他们裹着兽皮大氅,腰间悬着带血的弯刀,目标首指玄甲军步阵前的拒马。为首的将领骑着一匹黑鬃战马,头盔上插着三根狼羽,正是乌鲁台的亲卫队长“铁爪”。
“杀!”铁爪暴喝一声,弯刀劈开面前的绊马索——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绊马索的另一端系着铜铃,被斩断的瞬间,数十枚铁蒺藜从草窠里炸射而出!铁爪的战马前蹄被刺穿,悲鸣着栽倒,将他甩进泥地里。与此同时,步军阵中响起密集的弓弦声——陈锋的八千步卒手持改良的连弩,箭矢如蝗,专射敌骑的面门与咽喉!
“放箭!”陈锋的吼声混着马蹄声炸响。
铁爪挣扎着爬起来,脸上的血混着泥污,眼中却燃着疯狂。他抽出腰间的狼牙棒,砸飞两支弩箭,朝着玄甲军阵中冲去:“大魏小儿!拿命来!”
赵渊的目光锁定在铁爪身上。他翻身跃上龙渊马,玄甲甲叶撞得马镫叮当响,手中龙渊枪挽了个枪花,枪尖首指铁爪咽喉——
“叮!”
枪尖与狼牙棒相撞,迸出火星!铁爪只觉虎口发麻,战马被枪杆撞得向后退了两步。他抬头看向赵渊,正撞进那双冰封的眼——少年的帝王站在乱军之中,玄甲被血染红半边,却如同一尊不动的杀神。
“你……你是……”铁爪的声音发颤。
“大魏皇帝,赵渊。”赵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今日,你的人头,本王要定了。”
第二波冲击。
乌鲁台的十五万大军终于全部压上。战鼓擂得山响,狄戎骑兵分三路涌来,中间是重甲骑兵,两侧是轻骑,意图包抄玄甲军两翼。王铁山的左翼骑兵突然发出呐喊,三百玄甲骑如利刃般插入敌阵左翼,马刀劈砍,专挑敌骑的坐骑腿筋——这是赵渊教的“断腿战术”,马瘸了,骑兵便成了活靶。
“陛下!右翼泥沼!”一名传令兵从泥沼方向奔来,“狄戎轻骑追进去了!唐烈的烟丸起效了!”
赵渊抬头望去,右翼方向的荒原上,果然腾起大片黄绿色的烟雾,那是唐烈用松脂、辣椒粉与硫磺混合制成的“迷眼烟丸”。烟雾中传来狄戎骑兵的惨叫,战马发疯般踢踏,踩死了不少自家兄弟。
“好!”赵渊猛地一夹马腹,龙渊马如离弦之箭,朝着敌军中军冲去!玄甲营的五百精骑紧随其后,甲叶相撞的轻响被喊杀声吞没。
乌鲁台的狼头大纛就在前方。他站在中军高台上,身披黄金锁子甲,手持镶嵌宝石的弯刀,望着冲来的赵渊,突然笑了:“大魏的小皇帝,你以为凭五千骑兵就能撼动我十五万大军?”他举起弯刀,“给我杀了他!割下他的头颅,我重重有赏!”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擦着赵渊的耳际飞过,钉在狼头大纛的旗杆上!那是乌鲁台的亲卫射来的。赵渊反手甩出腰间的短匕,精准刺穿那名亲卫的咽喉,短匕余势不减,又扎进另一名敌骑的面门!
“挡我者死!”赵渊大喝一声,龙渊枪化作银蛇,在敌阵中左突右刺!他枪挑一名敌骑的咽喉,枪杆扫断一面战旗,枪尖点中第三名敌骑的心脏——每一枪都带着破风的锐响,每一击都带走一条性命。
玄甲营的骑兵如影随形,将试图围堵赵渊的敌骑一一砍翻。龙渊马的铁蹄踏碎满地残甲,溅起的血珠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红雾,将赵渊的身影染得如同战神。
决战时刻。
乌鲁台的弯刀终于砍到了赵渊面前。他的重甲骑兵撕开了玄甲营的防线,三柄弯刀同时劈向赵渊的头颅!
赵渊不躲不闪,龙渊枪斜指地面,借着力道猛地一踏马镫,整个人如离地而起!他在空中拧转身躯,龙渊枪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噗!”
枪尖穿透最前面那名敌骑的锁子甲,扎进其咽喉!那敌骑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便重重摔下马背。
“噗!噗!”
龙渊枪余势不减,又挑翻两名敌骑!最后一名敌骑的弯刀即将劈中赵渊后颈,却被他用枪杆精准磕开,枪尖顺势刺入对方心口!
三具尸体同时落地。赵渊稳稳落在马背上,玄甲甲叶上沾着三朵血花,在风中微微颤动。
乌鲁台愣住了。他望着那个浑身浴血却挺立如松的少年帝王,突然想起族老说过的话:“大魏的皇帝,是条咬人的狼。”
“你……你到底是谁?”乌鲁台的声音发颤。
赵渊没有回答。他举起龙渊枪,枪尖首指乌鲁台的咽喉。
“我是赵渊。”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劈开战场的刀,“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乌鲁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看清了赵渊眼中的冷光——那不是杀气,而是冰封的怒火,是为三千玄甲、为云河守军、为大魏百姓燃烧的怒火!
“杀!”乌鲁台暴喝一声,挥刀劈向赵渊!
但这一次,他的刀慢了半拍。
赵渊的龙渊枪己刺穿了他的锁子甲,扎进其左肩!剧痛让乌鲁台惨叫出声,弯刀当啷落地。
“你输了。”赵渊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乌鲁台瞪大眼睛,望着那个一步步逼近的身影。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狼首的荣耀,终会被更锋利的爪牙撕碎。”
“杀了我……”乌鲁台的声音渐弱,“告诉你的百姓……我乌鲁台……没怕过……”
赵渊的龙渊枪微微用力。
乌鲁台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荒原。
终章。
荒原上的喊杀声渐歇。狄戎大军如退潮的海水,丢盔弃甲地溃逃。玄甲军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龙渊枪上的血珠滴落在地,绽开一朵小红花。
赵渊翻身下马,捡起乌鲁台的头颅。他望着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突然开口:“搜他的身上。”
亲卫很快从乌鲁台怀里搜出半块玉珏——与赵渊腰间的“青蝠”玉珏纹路相似,只是少了蝙蝠的眼睛。
“陛下,这是……”
“仆从部落的信物。”赵渊的声音沉了下去,“传令下去,所有投降的狄戎将领,都要严查是否与‘青蝠’有关。”他顿了顿,望向远处正在收拢俘虏的陈锋,“另外……”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去问问那些仆从部落的首领——他们想保自己的脑袋,还是想继续给狄戎当狗?”
夕阳西下,将赵渊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望着荒原上堆积如山的敌尸,又看了看手中的龙渊枪,轻声道:“母后,儿臣为您报仇了。”
风卷着硝烟掠过荒原,将这句低语送向远方。而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天工监的作坊里,李承煜正将最后一块松脂倒入坩埚。坩埚里的铁水翻涌着,映出他疯狂的笑脸:“赵渊,你以为杀了乌鲁台就能断了线?你身边的‘青蝠’,比你想象的更多……”
而在他脚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仆从部落首领正被拖进地牢。他的嘴被布条塞住,眼中却燃着希望的火:“救我……我可以……指证‘青蝠’……”
荒原上,赵渊的玄甲军开始清理战场。龙渊枪上的血珠被夕阳染成金色,仿佛一柄真正的龙渊剑,斩断了北境的阴霾。
这一战,大魏赢了。
但赵渊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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