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能源输送管道区,陈歌半跪在一段粗大、冰冷的水平管道上。
汗珠从他紧绷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布满红褐色锈迹的金属表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闭着眼,右手指尖那一点微乎其微的触感——一缕比露珠还要渺小的源力,正被他凝聚成一颗几乎看不见的水滴。
上一次的“三秒”成了此刻唯一的锚点。他不再试图用蛮力去“捏”住源力,而是努力地“感受”——感受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稀薄而狂暴的水汽粒子。
感受自身经脉里,那源自心脏深处星核、如同带着冰碴的溪流般艰难流淌的微弱暖流。
时间在绝对的专注中被拉长,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训练服,紧紧贴在背上,带来冰冷的粘腻感。
肋下那道未愈的旧伤也隐隐传来闷痛。但他恍若未觉。
“就是现在!”
指尖那一点微弱的湿意陡然变得清晰、凝聚!一颗比之前更加剔透、更加稳定的微小水珠,无声地悬停在他的食指指尖!它不再沸腾躁动,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圆润。
视野中,解析的信息流自动浮现:
[目标:水分子凝聚态』]
[结构稳定性:低→中]
[维持时间:4.7秒…5.1秒…5.8秒…6.3秒…]
“成功了!超过了五秒!”
一股难以言喻的、夹杂着疲惫的巨大喜悦冲击着陈歌的心房。
“超过五秒。保持。”
苏璃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下方阴影中传来,依旧清冷如冰。她不知何时己站在那里,抱着双臂。
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陈歌指尖那枚小小的奇迹上。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陈歌心神一震,喜悦瞬间被更深的专注取代。他强行稳住呼吸,试图将这份掌控延续下去。目标:七秒!八秒!
精神力的弦再次绷紧,指尖的水滴依旧稳定,但他开始尝试极其微弱的塑形
就在精神高度集中于这微妙变形的瞬间。
嗡!
一股尖锐的、首刺灵魂核心的冰冷剧痛,毫无征兆地从胸口星核深处猛烈爆发!
一股刺痛传入他的大脑深处!
阴影中的苏璃,瞳孔骤然收缩!那绝非寻常的源力失控反噬!
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冰冷、混乱的波动,源头正是陈歌的胸口!
她一步踏上管道,动作轻盈迅捷,落在陈歌面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蜷缩的少年,冰冷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容器满了,水也溢出来了。”
“精神力是容器,源力是水。强行灌注,只会崩裂。”
她点破了陈歌此刻最显性的困境——精神力的枯竭。
但她的动作并未停止。她伸出右手食指,悬停在陈歌眼前。
没有复杂的起手式,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一点纯粹、清澈的水珠凭空凝聚,悬停在她莹白的指尖。
它像拥有了生命,沿着苏璃指腹细腻的纹路缓缓移动,时而汇聚成圆润的形态,时而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地压成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水膜,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般的微光。
接着,水膜边缘无声地泛起细微的白雾,中心的温度仿佛被瞬间抽离,一枚细小、尖锐、散发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寒气的冰针瞬间凝结成型!
冰针只维持了短短一瞬,边缘便迅速升腾、雾化,化作一缕袅袅的白色水汽,轻盈地上升,最终彻底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声无息,充满了对“水”之本源形态变化的绝对掌控力,一种举重若轻、近乎道法的韵律感。
“看清楚了。”苏璃收回手指,声音依旧清冽,却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力量,“不是捏一个‘水’的样子。是理解它,成为它流动、变化的一部分。你的能力(解析),只看到了‘形’,没看到‘意’。”
她目光如冰锥,刺向陈歌痛苦而迷茫的眼睛,“蛮力控制表象,终有极限。触及本源,方是坦途。”
她顿了顿,下达新的指令,训练方向陡然转变:“明天开始,冥想。目标:感受空气中水汽的形状,感受你体内源力流动的‘质’,而非‘量’。维持时间,暂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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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竭的陈歌几乎是拖着身体挪回那间狭小冰冷的单间。
就在这时,手腕内侧的简易通讯器发出急促但低沉的嗡鸣——是凌峰的加密频道。
陈歌强打精神接通:“疯子?”
“歌子!”凌峰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隐约有风声和远处模糊的嘈杂,显然不在安全环境。
“操,那破面粉,检测屁事没有!但老子打包票,那味儿邪性!霉味里透着股说不出的甜腥,闻着就他妈让人心头发毛!跟普通烂东西绝对不一样!”
他喘了口气,语速更快,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和紧张:“我留了个心眼,摸到更偏的地方,靠近老污水处理厂那片鬼域了。你猜怎么着?几个眼熟的流浪汉,眼神呆得跟死鱼似的,但走路动作贼他娘协调!半夜三更还往一个方向凑!我摸过去一看,C区那个废弃的机修仓库,大铁门的锁被人用蛮力,不,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融断的!门缝底下,有股子淡淡的能量味儿,像烧焦的塑料混着铁锈,邪门得很!GSDC的能量记录库里没这号!”
听到凌峰着急的语气,陈歌试图调动精神力,隔着通讯器去解析凌峰的声音状态——能量波动是否紊乱?是否受伤?是否有被精神控制的痕迹?
嗡——!
剧烈的眩晕和针扎般的剧痛瞬间在脑海深处猛烈炸开!眼前猛地一黑,通讯器差点脱手!
“看来这是行不通的。”
“疯子!”陈歌的声音因精神反噬而沙哑变形,强忍着呕吐感,“听着!别他妈逞能!盯着就行!有风吹草动,立刻报告GSDC!给我躲远点!保护好你自己!听见没?!”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对兄弟安危的焦灼和对自身无力的愤怒。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你自己也小心!”凌峰那边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随即通讯被匆匆切断。
通讯结束,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陈歌粗重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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