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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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抉择

 

“温尚书,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温伦站在牢房里看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亮久久未动,直到背后有人叫他才转过身去。当他见到杨烬时脸上写满了诧异,又见沈婳站在杨烬身后,继而嘴角浅浅上扬。

“杨烬,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修道之人需修心,心正了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不像温大人用了十年的功夫终于做到了尚书的位置,夜半时分或许还要在书房处理公务,难免脸上多出一些岁月的痕迹。但不知这些年温大人夜里是否多梦,会不会梦见故人?”

杨烬开口之语便是直戳温伦心窝的话,锦衣卫将牢房的门打开后,杨烬和沈婳走了进去。

温伦眸光一转,说道:“我很好奇,你们俩怎会一起?”

沈婳朝着温伦看去,“温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女,所以杨监正得看着我,否则我一不小心对谁造成威胁,或者又把那些东西叫出来,会吓坏锦衣卫的。”

一直坐在牢房门口外的塞哈智问身旁的锦衣卫沈婳这个人底细,锦衣卫小旗回道:“老大,咱那几个兄弟的死跟她有关。”

“哦?”赛哈智看向沈婳,眼神骤然上扬,像一把锋利的刀。

温伦冷笑着,随即说道:“在我府邸那具尸体确实是我所为,但我也是被逼的,是他先动手伤我,我情绪上来才失手伤了他。”

沈婳和杨烬相互看了眼。

“不愧是吏部尚书,真是巧舌如簧,你想干净的下去简直是做梦。”

温伦抬眼望向赛哈智,道:“这是什么话,我那顶多算是误杀,对吗?至于你们说的那个科考舞弊,收受贿赂根本没有的事情。”

赛哈智就这样看着牢房中的三人,忽然下属来报说刑部的人过来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坐在椅子上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热闹似的。

“指挥使大人何时何时回来的?”

陆沉舟拱手问候赛哈智。

赛哈智没有起身,象征性的拱手回了个礼,又看向陆沉舟身后跟着的金召南,“他是谁?”

陆沉舟回道:“下属,下属。”

赛哈智又瞥了一眼,没再追问。

“陆主事来所为何事?”

陆沉舟道:“来看看温大人。”

赛哈智脸色微沉:“哦,本官差点忘了温伦是你的老泰山。”

“杨监正见温大人是为何?”

“这我哪知道,陆主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陆沉舟知道赛哈智和涂九岸不一样,一个能做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别指望从他嘴巴里能得到多少信息,更何况当下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两位先站着听听,说不定会有惊喜。”

赛哈智话中有话,就连金召南也听出来了。他给陆沉舟递了个眼神,只见陆沉舟点了点头,示意其照做,在北镇抚司不能乱来,更不要当面起冲突。

杨烬眼角抽搐了一下,继而盯着依旧一脸平静的温伦:“贫道对温大人收受贿赂的这个事情不感兴趣,作为钦天监监正我的职责是替皇上分忧,今日我们不谈别的,我们说说您是如何跟那些人勾结,然后密谋了皇陵一案?”

温伦瞬间表情凝固,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木桩子立在那里久久未动。而这一刻牢房外的陆沉舟也是如此,他正要走向牢房,却被赛哈智抓住了手臂。

“陆主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再听听。”

听到这话,陆沉舟下意识收回了手,神情复杂的看着温伦。

杨烬又道:“温大人,你真是好手段啊,恐怕也只有你能有这个能力了。贫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您的夫人跟杨之桐既是姑嫂也是至交,而杨之桐的父亲在没进钦天监时正是负责督造皇陵的,你能弄到皇陵的图纸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后你将便与传说中的某个组织勾结,让他们替你做事,至于周正、卫拾柒这些人你再熟悉不过,你掌管着朝中官员的升迁,对他们每个人的过往都了如指掌,这样也方便了你行事。“

说完,温伦也终于缓过神来,他缓缓地坐回凳子上,嘴角抽搐了几下。

“哈哈哈哈”

温伦突然大笑。

“杨监正,既然这么笃定,那不妨说说本官的意图是什么?”

杨烬上前一步,淡然道:“建文余孽,贫道没记错的话,温大人是洪武二十九年的二甲进士,先后在翰林院、礼部待过,而将你从礼部提拔到吏部的正是与你是同乡的黄子澄。”

“看来杨道长离开南京这十来年也没闲着,对温某更是上心。

杨烬笑了笑:“对待温大人这样的人自然要上心些。”

温伦又将目光投向沈婳,道:“杨监正,你身后的这位温某第一次见时就觉得眼熟,酷似一位故人。”

沈婳反问道:“是故人还是令你夜夜不能寐的梦中人?”

“像,太像了,特别是质问别人时的样子,像极了多年前的一位故人。”

杨烬和沈婳心中都清楚温伦说的是谁,但他们此时谁也不能说出口。

“温大人口中说的是哪位故人?”

赛哈智走至牢房外,但他却未允许陆沉舟近前。

“就是方才杨监正说的那位故人,杨敬安之女杨之桐。诸位不是说我谋划了皇陵一案吗,其实最大的功臣就是杨之桐,你们有所不知,她的才能可比其父还要厉害,只可惜是个女子,不能在朝为官,但她心气太高,这也是她最致命的地方。”

赛哈智指着沈婳又问:“那你方才说她像谁?”

温伦只是笑了笑,却未正面回答。

金召南抵了抵陆沉舟的胳膊道:“姐夫。”

“赛哈智不是旁人,这个人表面上看似随和,但你想想这样的人能当得了锦衣卫指挥使?”

“什么意思?”金南召不解道。

陆沉舟有些无语,只得回道:“接着看。”

金召南又问:“不是,姐夫,皇陵一案你在负责,你不过去听听?”

“我从未想过他是,但上面说他是,那么他就是。”

陆沉舟太明白方才温伦那一声大笑,但是他在笑自己的愚忠还是在笑无端扣上的帽子还需要再探。

赛哈智叫来锦衣卫小旗,道:“接下来温大人说的每一个都要记录在无常簿上。”

锦衣卫有三样东西为世人害怕,一是无常薄,二是牙牌,再者就是罕见的绣春刀。无常薄是锦衣卫人手一本随身携带,册不离身;牙牌则是锦衣卫系在腰间的以象牙所制的物件,上面刻着官职和发放年月,锦衣卫办差需要出示的证明其身份的东西,禁止民间私自仿造。

朝中官员之所以如此惧怕无常簿,主要原因既是无常簿专门记录各种消息,朝廷最后核实案件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以这个无常簿上记录的为准,所以这个无常簿非常具有权威性。有些人往往因为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都会被锦衣卫记录在无常簿上,然后就会被扔进北镇抚司的诏狱里。

“温大人,前段时间外出办公,正好遇到你分宜老乡在卖你们当地美食,我便买了一些,今日弄了一些过来给你尝尝。”

赛哈智从小旗手中接过一个比酒壶稍大一些的腌小菜的坛子,然后递给温伦。

温伦将坛子打得开后,食指轻轻沾了一点,继而放入唇边舔了舔,然后回味着:“好多年没吃到分宜的豆腐乳了。”

赛哈智问道:“味道如何?”

“多谢赛指挥使,老夫已经许久没吃到家乡的美食了。”

温伦将豆腐乳放置一旁,双手交叉端坐在凳子上,然后道:“问吧!”

赛哈智问道:“朝中有没有同党?”

“没有。”温伦回的很干脆。

“这个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又有谁参与其中?”

温伦回道:“半年前,至于谁参与了,锦衣卫应该已经知道了,老夫还有说的必要?”

当然。

“那个册子里面的人只要给了钱的都算是同党,毕竟办事情需要打点。”

赛哈智道:“那个册子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先说说你和那个组织是怎么联系的?”

温伦用余光扫了眼牢房外,或许他也察觉到了外面有人。

“指挥使,你听过幽冥阁这个杀手组织吗”

赛哈智摇了摇头。

温伦继续道:“这是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专杀朝廷官员,从实力上来讲远比锦衣卫厉害。”

记录的小旗停下来了手中的笔,瞅了眼赛哈智。

“有多厉害?”

赛哈智的声音有些低沉。

比如杀了人可以就地毁尸于无形,又或是他们的存在根本很少有人察觉,不同身份,不同地位,有的可能是路边的叫花子,有的可能是

温伦忽地顿了一下,赛哈智问道:“是什么?”

“可能是像指挥使一个样的任务,那周正不就是?”

温伦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周正也是幽冥阁派出来的杀手?”

“他注定是一个棋子,幽冥阁真正的杀手都是从小就培养,训练,他这个半路子出来的必定会成为弃子。”

“在南京城里的建文同党还有多少?”

“多少?南京城里五品以上官员府中哪个没有锦衣卫的眼睛?”温伦语气带着一点嘲讽道。

赛哈智说道:“温大人,是觉得分宜的豆腐乳不够?‘”

“有多少同党老夫确实不知道,即便你们对我用刑也不知道。”

见温伦这般硬骨头,赛哈智笑道:“温大人莫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幽冥阁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地方。”

沈婳一直在旁听着,她从温伦一开口说到幽冥阁便有不详的预感,温伦确实了解幽冥阁,或许还知道她的身份,如此看来她今日来完全是自投罗网。

“还有厉害的?”

赛哈智故意问道。

“这是个有等级的杀手组织,搜罗天下奇能异士为他们所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需要从小就要在幽冥阁里待着,接受训练和教导。”

既然是等级,那么就应该有最高等级的。

“没错。”

“也在南京?”

温伦摇头道:“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参与皇陵的一案的周正也只不过是棋子而已,最高等级的杀手恐怕不会这么容易现身,只要现身那么他们的对象不会留有活口。”

“跟你对接的人是谁,长什么样?”

“一个女人,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每次见面她都带着面纱,但从其身上的气味来看,应该是个擅香或擅用毒之人。”

说着温伦的目光落在了沈婳身上,赛哈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温大人,你看着她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熟悉而已。”

沈婳的眉头顿时紧了一下。

温伦突然笑着了一声:“放心,我说的不是她,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个中年女人,而且应该不是关内的。”

“刑部之前抓过一个人,但是年纪跟温大人说的差太多。”

沈婳见陆沉舟和金召南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二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尤其陆沉舟。

赛哈智问道:“陆主事,那人还在?”

“死了,而且烧成了灰烬。”

陆沉舟说话时瞥了眼沈婳。

“那人可留下什么线索?”

“没有,但是她就擅长用毒,而且还能控制毒虫蛇蚁。”陆沉舟又道:“如果按照温大人所说,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幽冥阁的人,她那日潜入刑部就是为了杀我,只是她不知道有人在其来之前给我送了一份信。”

赛哈智侧头看向温伦,又看了眼沈婳,然后意味深长道:“有意思,这是其内部出现了缝隙?”

“老夫觉得应该不是,那个给你送信的人或许只是想同时干掉两个。”

温伦的一句话令沈婳感叹还得是这是老狐狸,只是他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此人不出皇帝又怎会安心,一个建文朝的官员,还是黄子澄的门下,哪个帝皇能容?只不过令沈婳更奇怪的是方才温伦说杨烬的那句话,足以证明杨烬这些年不一定是在云游,有可能在找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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