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吴府,红枣马踏着黄昏缓缓行至府门前。吴玉欣轻盈地跃下马背,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一路小跑着冲进府内。正厅里,吴家一家人正围坐在圆桌旁用餐。
吴参军看到女儿心情颇好地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嗔怪道:“还知道回来吃饭?”
吴玉欣小嘴,佯装生气,转身作势要走。
吴夫人连忙出声劝道:“你父亲是因为这么长时间都没看见你回家吃晚饭,今天能回来而开心呢,赶紧坐下。”
吴玉欣听到母亲这么说,又撅着嘴坐到了母亲身边。吴参军嘴角显露出一丝无奈,一家五口安静地吃完晚饭。
“欣儿,你来下书房。”吴参军转身背手先走了。
吴玉欣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暗自揣测父亲找她所为何事,但还是乖乖地跟了进去。
吴参军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开口道:“说说吧,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啊?”吴玉欣一时有些愣神,今天除了哭也没干什么啊。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幕幕。
“父亲说的是杜弘义那厮?他差人在城外毁我货物,还让人打店中的伙计,我们只是还了回去。”吴玉欣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这丫头,如今做事怎么不计后果了?”吴参军满脸无奈,自从那小子来到泗州,自己就没安心过。
吴玉欣心里想着,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也不是我自打回去的,但此时她只能含糊地承认自己授意。
“那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他毁的两车鲜花,少说让我们损失了千两银子。如今铺子中己经断货,每日来点名求购的贵人数不胜数。我怎么不急?”吴玉欣着急地辩解道。
“那是否思量过,如果杜弘义不承认他的人毁花在先,反而死咬殴打军卒会怎样?”吴参军追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儿。
“那些泼皮算的哪门子军卒?再说他也没有州府的公文调令,也没有在上差备案,如何算得?”吴玉欣心中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反驳道。
“你觉得按照他的身份,后补一份备案手续难吗?他的上官敢罪他?”吴参军继续追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
吴玉欣心中一凛,她己经知道问题所在,只是嘴上不太想承认犯错,小声嘟囔道:“那……那我们也没办法啊。”
“你们几个己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是能保得住你,他们几个却是不能。
也就是杜弘义在这没有根基,如换作邺都城。杜家借此发难,那你为妾的事就己成定局。”吴参军语重心长地说道。
吴玉欣听了,心中一颤,声音小若蚊蝇:“女儿知错了。”
吴参军知道女儿己经想明白其中厉害,也不再继续责备,缓缓说道:“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得意忘形,你虽喜欢舞刀弄棒,但做事要周全,否则家中产业也不会交你打理。
约束好他们几个,如此肆意妄为,早晚会惹来杀身祸事。”
吴玉欣起身,恭恭敬敬地万福道:“女儿记得了。”
吴参军微微点头,接着说道:“那小子,倒也有些胆色。几个人就敢面对数倍己方的敌手,而且不伤一人,颇有兵家鬼道,我倒是小瞧了他。
只是他胸无大志,只愿意居安一隅,如果从军,应当是个好苗子。如今陛下鸿志,怎么能没有他展露头角的机会?”
“父亲别再说了。所为人各有志,当今天下兵荒马乱,谁都看不到希望。
所有人只为兵权从而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哪还有一人像父亲一样,委曲求全而志向高远?
刘刺史也只是觉得父亲性格稳重,做事果决,让我们在他背后为他们赚钱?”吴玉欣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住口,你越来越放肆。”吴参军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如果没有刘刺史,哪有今日我吴家的地位。”
吴参军本是军中小吏,幸而得到了当时只是个指挥使的刘指挥赏识,随着刘指挥变成刘刺史,小吏也变成参军。
更是做到了录事参军,虽然官职不算大,但职权不小。
录事参军为录事曹长官,掌总录众曹文簿,举弹善恶,位在列曹参军上。
同时负责州府内部的庶务管理,同时对其他诸曹参军的工作进行监督和检查,就算是别驾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父亲,这我知道,可你志向高远,你有除去契丹恢复治世的宏愿。
可刺史也没有让你去做这些,我长兄在军中也只是个指挥使,比那杜弘义也要矮了一级。也没给我们尽忠为国机会,如今的一切是为了他们的私利。”吴玉欣说道。
“够了,出去吧。”杜参军被女儿说得心烦意乱,他知道刘刺史就是为了敛财,可他又没有的办法,只能暗中蛰伏。
“父亲,我还有话说。”吴玉欣有些倔强,因为高松问她的事情,她没有完成。
“你要是再说刺史,就不要说了。”吴参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想问问,通商的事。”吴参军知道这是高松要问的,自己不想听,可刺史喜欢赚更多的钱,这小子生来就是气我的。
吴参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来听听。”
“如果不出意外,我得的皮裘坊,应该可说是非常成功。虽然只是第一日赚了一万两千多两白银。
但保守估计,一年赚得百万两白银也不无可能。”吴玉欣自信满满地说道。
吴参军点点头,表示认可。
“如果再加上烧刀子,肯定能赚得更多。我们商量过,一个泗州城太小,是否可以拓展商路,把生意做到更富裕的南唐和吴越去,那我们就能富可敌国了。”吴玉欣兴奋地说道。
吴参军无奈地摇摇头,终究是个商贾,“想要去南唐和吴越看商铺,我看你是别想了。
我们三国之间,可以说是关系非常复杂。
而且边界地带多有匪盗强人出没,说不好是哪一方势力,在暗中培养。没弄清形势的情况下,随时可能没丢了性命。
南唐有些大的家族,有商队来我泗州。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是否愿意把货卖给他们。
我们晋国倒是可以考虑,像登州、莱州这些地方,远离边界,而且又有海运港口,百姓相对富庶。刺史在那有些世家交情,他肯定愿意把生意坐过去。”吴参军说完。
“你去吧。”摆摆手,示意吴玉欣出去。他实在不想多听有关那小子的事情,心里就想自己家的好白菜让猪给拱了,他还杀不了这只猪,恶心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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