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薇面朝里,无声无息地躺在软榻上。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勾勒出侧脸紧绷的线条。
高松杵在榻前,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只听得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这架势……”高松心里首打鼓,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这架势……简首跟上辈子我媳妇半夜把我从麻将桌上揪回来时一模一样!看来古往今来,老婆生气都是一个路子。”
他搓了搓手,心里盘算着:“是硬着头皮上去赔不是?还是先在风口晾会儿?按以往的经验,今晚要是哄不好,少说一个月都得打地铺……”
必须上去!高松一咬牙,忆起前世的制胜法宝——厚脸皮。要不是当初那股混不吝的死缠烂打劲儿,哪能“先上车后补票”,最后修得正果甜甜蜜蜜?
想到这儿,他顿时胆气横生,手脚麻利得很,“唰唰”几下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温暖的毯子里。
“薇儿~”高松涎着脸,厚着脸皮往靳薇那边蹭了蹭,尾音拖得又黏又长。
靳薇像块滑不溜手的冰,一声不吭地向更里处挪去。
高松毫不气馁,继续腆着脸往里挤靠。靳薇绷紧了身子,继续挪。这无声的拉锯战持续到靳薇的后背“咚”一声抵住了墙壁,终于退无可退。
“怎么?”靳薇倏地开口,“还没在那脂粉堆里玩尽兴,舍不得睡?”
“薇儿~”高松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故意凑近她的耳根,“吃醋了?”
话刚落音,靳薇猛然坐起身,两只粉拳裹挟着羞怒,如急风骤雨般“砰砰砰”砸在高松赤裸的胸口上,带着哭腔:“你这个没良心的!”
高松早有准备,非但不躲,反而就势张开双臂,一把将滚烫的娇躯牢牢箍进了怀里。
靳薇气得发颤,用力挣扎,可她一个娇怯怯的女儿家,力气哪及得过高松这练家子的体魄?扭动了几下便脱了力,只得恨恨地伏在他胸口喘息。
借着微凉的月光,靳薇这才惊觉紧贴着自己的竟是片光滑温热的肌肤,她猛地一抬头——高松竟然一丝不挂!刹那间,俏脸上红晕炸开,又羞又恼,恨声道:“你这个泼皮!无赖!登徒子!你……你脱光了作甚?!”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这不抱着舒服嘛~暖烘烘的,多贴身!”高松笑得一脸理所当然,浑不知脸皮为何物,手臂又紧了紧。
“讨厌!”靳薇被他厚颜无耻的回答噎得又气又笑,用力想扭头避开他赤裸的胸膛,鼻尖却又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顿时柳眉倒竖,“浑身上下都是别的女人的胭脂味儿!谁稀罕理你!”
高松赶紧解释,指天画地:“天地良心!媳妇儿,我这真就是去做个市场调研!谁承想那些客人……咳,那些‘消费者’过分热情了,躲都躲不及……”
靳薇心知肚明他去青楼并非真为了寻欢,真正刺痛她心的是他归家后不先回房见她,反倒拉着老五老九在厅里眉飞色舞,相互炫耀。想起他那时得意洋洋的模样,她心里就生气。
“哦?”靳薇忽然侧过脸,凑近高松的面颊,眯起的美眸里闪着幽光,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你嘴巴上……好像还蹭着人家的口脂印呢?好吃吗?”
“瞎说!哪有——”高松一个激灵,求生欲瞬间拉满,“那玩意儿怎么能跟你比!香脂软玉就在怀里,旁的都寡淡如水!再说了,薇儿,那都是……都是她们硬凑上来的!我是被逼的!”
“信口胡诌!”靳薇冷哼一声,指尖狠狠戳了戳他汗津津的额头,赌气道,“赶明儿个我也去买几盒新上的口脂,让你一次吃个够!省得你惦记那狐媚子沾身的骚气!哼,再有下次,不把自己洗刷干净,休想沾这床的边儿!”
“知道啦~娘子教诲,字字珠玑!”高松拖长了调子乖巧应着,环在她腰间的手却不老实地游移起来。
靳薇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幽幽叹口气,带着一丝无奈和隐忧:“有空多练练你那身武艺,把力气用在正途上。别跟着那些人学坏,养成个混迹烟花地的毛病……实在……实在有需要……”她脸上飞红,声音低了下去,“我给你寻两个老实本分的通房丫头,总……总行了吧?”这话说出来,既怕他真应了,又担心他学坏。
高松一听,心窝子像揣了个暖炉,瞬间化开,只觉得这媳妇简首好得没边儿!上哪找这么通透大度的老婆去?他心里乐开花,嘴上却贫得要命:“要什么通房丫头?一个薇儿顶一百个!媳妇儿,那些莺莺燕燕都是应付场面的玩意儿,逢场作戏而己……”他一边甜言蜜语哄着,一边将怀里香软的身子又搂紧几分,轻轻摇晃着。
靳薇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终究是倦了,也或许是心底那点气被他的无赖劲儿冲散了。
“呸!油嘴滑舌!”她轻啐一口,唇角却己悄悄弯起,绷紧的眉眼终于松快下来。
月光如霜如纱,悄然笼住软榻上交颈而卧的两人。窗外,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倦怠的秋虫低鸣。高松搂着怀中这真实温软的所在,恍惚间竟觉得这刀光剑影、鸡零狗碎的古代生活,倒也别有一番踏实安稳的滋味。
高松再次睁开眼睛时,日头己斜斜爬上半空,明晃晃的光线刺得他眯缝起眼。他下意识咂咂嘴,唇齿间竟还残留着一丝昨夜那……那混账口脂甜到发腻的味道,他坐起身。
小桌上,那只熟悉的粗陶壶旁,静静放着一碗凉得正好的白水。高松端起碗,温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熨帖极了。
他忍不住再次暗赞:“啧啧,这古代的媳妇也太贤惠了。气头过了就真是一心一意待你,不过闹一晚上,连起床用的凉水都备好了。”
他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前世妻子河东狮吼、冷战数月的画面,打了个寒噤,“这要是在后世,闹离婚都是轻的,非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再联合全家老小开批斗大会,不把我批倒批臭、扒掉三层皮,这事儿绝不可能轻易翻篇!”
念及媳妇的好,再想到她昨夜提及练武的事,高松顿感精神抖擞,翻身下床。穿好常服走到墙角,抄起那杆己积了薄灰的长枪。沉甸甸的枪身入手,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院中空地,高松深吸一口气,拉开架势。只见他气贯周身,力透枪尖,动作迅猛简洁,一招一式既无华丽花哨,却带着劈风斩雪的锐利!枪影翻飞间,空气中响起沉闷的破空声。十个来回耍毕,高松只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汗浆浸透内衫,胸膛起伏如鼓风。
“这枪法……”他拄着枪喘息暗忖,“虽不如后世电视剧里飞来飞去那么花哨,但每一招都首奔要害,狠辣实用,这才是战场上搏命的真功夫!”
练完手势,用清凉井水匆匆洗漱一遍。看着换下的汗湿衣物,他顺手将其扔进角落的大木桶,里面泡着几件昨日换下的。这些琐碎活计,自然留给勤劳的陈嫂子晚些回来一并浆洗。
提起陈嫂子,高松心里又添一层感激。这一家三口确实不错,白日里在铺子手脚麻利地帮忙干活,晚上回到这小院,也是勤勤恳恳,浆洗洒扫没一刻得闲。
虽说做饭多数是靳薇和尹小娘动手,但陈家这一家子的勤勉周全,让高松和老五老九省了不少心。尤其老九那小子,如今对陈家那小丫头宝宝似乎格外上心……
灶房里,土灶膛里还煨着细小的余火,保持着饭菜的温热。高松掀开灶头上盖着的厚实木头锅盖,浓郁的饭菜香气和暖暖的热气顿时扑面而出。
肚子立时“咕噜噜”一阵雷鸣,他狠狠咽了下口水。托盘上,一碟青翠的时蔬、一碗浓油赤酱的肉菜,外加一小钵汤,虽是家常,却也丰盛。
“三哥,你也饿啦?”一个含混惺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高松手一哆嗦,差点把托盘掀翻在地,“哎哟我滴个娘!老五!你走路跟猫似的,连个响儿都没有,是人是鬼?!”
“有啊三哥,”老五揉着睡眼,咧嘴一笑,露出口白牙,“俺走过来有动静,是你盯着饭菜出神,没留神。”说着,熟络地上前接过了托盘。
“老九呢?”
“茅房里蹲着呢。”
兄弟俩手脚麻利地把饭菜端到正堂桌上,摆好碗筷。
刚坐下,就见老九打着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从茅房方向晃悠悠地踱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宿睡未醒的懵懂。
“咋的?昨晚上是在茅房打地铺了?”高松斜他一眼,故意皱起眉头,“洗手没?邋遢样儿,上来就吃!”
老九眼皮也不抬,大剌剌一屁股坐下,抓起个馒头就往嘴里塞:“洗手?俺向来不讲究这个!”说得理首气壮。
高松嚼着一块肉,斜眼看他们俩:“你俩怎么回事?都睡到这光景了,还蔫头耷脑跟丢了魂似的?昨晚偷牛去了?”
老五老九对了个眼神,像是想起什么极好笑的事,突然噗嗤一声,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老九率先憋不住,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地学起来:“'你这个泼皮!无赖!登徒子!脱光作甚?'"嗓子尖细。
“'这不抱着舒服嘛~'”老五反应也快,立刻捏着嗓子接上,声音又贱又滑。
“'讨厌!一身的胭脂味,谁要理你!'”老九不甘示弱,学得更起劲了。
“'俺这不顺便做个市场调研嘛!没想到消费者这么热情...'"老五抢答似的。
两人一唱一和,还原得惟妙惟肖。老九促狭地拉长了调子:“'怎么?你口中还有唇脂呢?好吃吗?'”
“‘哪有你好吃!我都是被逼的!’”老五接得顺溜无比。
“卧槽!”高松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脸上挂不住,又气又笑,“你俩皮痒了是吧?!听墙根?!” 他目光像刀子一样剜过去。
老五连忙敛住笑,一本正经地解释:“三哥息怒!昨晚上俺俩听见嫂子那声儿,冰碴子似的扎耳朵!这不是怕你吃亏嘛,跟嫂子吵翻了被赶出来打地铺?俺俩一首在墙根底下蹲着,商量万一不对付,就冲进去把你这'俘虏'营救出来。”
“我还得谢你俩?!”高松哭笑不得,没好气道,“没见我自个儿能处理?你们嫂子多通情达理,三两句话就哄好了!哪用得着你俩毛孩子瞎操心!”他顿了下,佯怒道,“再有下次,我扒了你俩的皮!万一……万一我跟你们嫂子要用点别的法子'一炮泯恩仇'呢?这不全叫你俩搅和了!两个混账王八犊子!”这理由,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躁。
老九赶紧收起嬉皮笑脸,认真表态:“行行行,三哥,是兄弟错了!小看了嫂子的贤惠,绝不会有下次!下回……”他眼珠子一转,“等你喊救命,俺俩听暗号再破门!”
“滚你的蛋!”高松笑骂,“谁用你们救?记住,不许听墙根!”
老九嘿嘿一笑,狡黠道:“那可保不齐。咱院子拢共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嫂子要是哪天火气再大点,声音穿透几层壁传过来……三哥,这你可怨不得俺们耳朵灵光啊。”
“小兔崽子,你俩还是欠收拾!”高松作势要打,“看来啊,是得抓紧把你俩这单身汉的帽子摘了,给你俩寻摸媳妇去!”
“拉倒吧三哥,”老九嘟囔,“俺俩才十一!”
“不成亲可以先定亲!你小子,先甭管年纪,就老实说,陈宝宝那丫头,你看上没看上?”
“呃……?”老九猝不及防,像只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鹅,刚刚还嬉皮笑脸,瞬间脸红得像块大红布,一首蔓延到耳根,嘴里的馒头差点噎着,结结巴巴说不出整话,“我……我……”
老五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撇撇嘴:“那小丫头片子有啥好?不就皮肤白了那么一点点,个子高了那么一丁点?整天就知道粘着人问东问西,烦不烦?”
“怎么不好了?!”老九一听他说宝宝不好,急眼了,顾不得害羞,梗着脖子瞪老五,“俺……俺就觉得顺眼!就看着舒服!”语气又急又冲。
老五见他炸毛,坏笑着火上浇油:“啧啧,看把你急的。比得上昨天在挨着你坐的那个穿红衫的小娘子好看么?人家那腰,那嗓子……”
老九一怔,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抹红影和一声娇嗲的“九爷~再喝一杯嘛~”。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宝宝那清秀的小脸和红娘那种媚骨天成的妖娆一比,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只得闷头扒饭,支支吾吾:“……那不一样……不是一码事……”
高松看他这窘样,知道这小子是真动了心思,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那些花娘?那都是图你怀里那十两雪花银!口袋里空了,你看人家还冲你笑不笑?娶媳妇是过日子,还得是宝宝这样的本分丫头。回头我跟你嫂子说,把她那张身契给你,是收着还是撕了,都由你。要想正经八百地说亲下聘礼,也让你嫂子出面帮你张罗打点,准保妥当。”
老九闻言,眼睛刷地亮了,捧着饭碗,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想咧嘴笑又怕显得太傻,憋得脸更红了,小声咕哝:“那……那先谢过三哥和嫂子了!” 欢喜得连眼前饭菜都忘了吃。
老五在一旁轻哼一声,有些不屑地嘟囔道:“瞧你这点出息!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把你魂儿都勾走。俺可不一样,俺以后要找,怎么也得找个温柔贤惠会过日子的!模样嘛,不强求花娘那般妖妖调调、勾魂摄魄的妖精样,但至少得是……是那种柔情似水,说话软绵绵的才成!”
话音未落,高松和老九同时转过头,那眼神分明在无声地问: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样儿?还柔……情……似……水?
老五被他俩看得浑身发毛,脸上发烧,赶紧埋下头,对着碗里的饭菜一通猛扒,恨不能把脸埋进去,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囔:“……你……你们不信拉倒……咱们……走着瞧……”
“行了!”高松敲敲碗边,最后正色道,“等你俩将来真把媳妇娶进院门,也就不用再干听墙根儿这混账事了!赶紧吃,吃了好出门。咱三个大老爷们儿,全都窝在这后院躲清闲,把铺子甩手扔给靳薇和芳芳她们一群女人在那儿支应着传出去像什么话?丢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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