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和小姑娘同时听见了门外的声响，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随即停下吃肉的动作，神情警觉地听着墙外的动静。
高松迅速放下手中正滋滋冒油的肉串，一把抓起沾满猪血的枪头，躲到门口。他微微弯腰，透过木门那几道不宽不严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
只见外面有两个身影晃悠着出现在视野里，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把明晃晃的长刀，在黯淡的月光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
“闻着味儿就找来的，妈的，一个个都是顺风的狗鼻子，隔多远都能闻着屎味，不对，不是屎，是肉！”高松低声啐了一口，眼神中瞬间流露出狠戾的杀气。
小姑娘依旧躲在稻草堆里，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微微瑟缩着，双手紧紧揪住身旁的稻草，双目紧闭，心里不停地祈祷着外面的恶人赶紧离开，生怕自己的丝毫动静会惊扰到门外的人，从而给叔叔招惹来祸事。
两个不速之客在门外不远处站了一会儿，没听到屋里有其他动静，知道被发现了。但他们并不慌张，就那样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
随后，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是刘家村的里正，两位是流民在这路过，我不曾为难过你们，原本以为你们不能久留。
可今天看见小兄弟拉着一个野物进村，这野物该进了你的灶膛，可要真进去了，那可就坏了规矩呐。
按《户婚律》，山中走兽皆归官府，私猎者该当剜眼充军。”
说到最后一句时，那人特意加重了语气。
站在里正后面拿着长刀的家伙也跟着起哄道：“上个月王瘸子就因为捡了只野兔子，到现在还在牢里喝屎尿呢。
兄弟，识相的话就把肉留下，再孝敬我们五贯钱……保你平安。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高松手握枪头，冷笑一声，爷爷我当混混的时候，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还能被你吓住？俩傻逼，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提高音量回怼道：“我这是有头足足一百多斤的野猪，想吃肉可以，拿钱来！别在外面装犊子，拎着把生锈的破刀，就敢上门捡便宜。我还会被你吓住？回你妈肚子里面再活一次，也不你爷爷我的对手！”
里正见状，不紧不慢地说道：“哟，瞧瞧这屋子，漏风又漏雨的。
要是着了火……依我看呐，你不如把肉交出来，我替你呈给官府，保你做个护林的差使，总比你在这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强。”
后面提刀的不耐烦地催促道：“少废话！时辰不早了，兄弟们还等着下酒呢。”
高松仰头大笑，满是嘲讽地说道：“还他妈兄弟呢，就这正个村子，估摸着也就剩下五户人家。
就算全拉出来，最多也就五个能喘气的壮年，还得是胳膊腿全乎的。
啧啧，看看你们，一个个病恹恹的，能跑早他妈跑了，还能留在这等死？我可告诉你们，我爷爷当年手底下可有五十多条人命，就我这一身本事，一个顶你们十个。
能猎杀一头野猪的主儿，还弄不死你？你要是有种，就跟爷爷试试，输了我跟你姓！”他说的不错，五十多条人命都是自己。
里正见恐吓不成，眼珠滴溜一转，凑到旁边提刀人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随后提高音量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今晚最好别睡，要是走了水，烧死你们一对野鸳鸯。到时候没人给你们收尸！”说完，狠狠地瞪了屋内一眼，拂袖离去。
高松透过门缝，看着两人灰溜溜远去的背影，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转身回到火堆旁，重新拿起肉串，咬了一口，望着身旁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温柔地说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咱们。”
"呸！"高松首接把肉吐了出来。这肉腥膻刺鼻，一股子骚味首冲脑门，别说吃了，光是闻着就反胃。
他眉头紧皱，满心嫌弃："这肉太骚了，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行，明天一定得把鸟蛋找回来。就算那只大耗子也比这玩意儿强，只想死磕野猪，完了野猪肉骚，没有重料根本没法吃。几十年没吃这玩意了，早把这事忘了。
小姑娘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听到叔叔几句话就赶走了那两人，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有叔叔护着日后能少受些欺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叔叔，"她怯生生地开口，"这俩人早就来过了。那天他们看到大兄手里拿着短弓，就不敢再来。后来他们知道大兄死了，还……还……想让我给他儿子做媳妇"小姑娘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小姑娘咬着嘴唇，"他们……他们知道大兄没了，我一个弱女子，又带着个拖油瓶……"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呵，"高松冷笑一声，"他们是看你男人没了，想欺负弱小。现在村里能逃难的都走了，能留在这村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八成是土匪的眼线，打着坏主意呢。还想让你做他儿媳妇？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这话，高松怕吓着小姑娘，赶紧换了副温和的语气："嫂嫂，你帮我把这猪皮改件衣服，明天我们早点离开这破地方。"
他心里另有打算。今晚就想把那两个家伙宰了，但这话不能告诉小姑娘。如果明天里正放出去消息，自己插翅也难飞。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送那两个狗腿子上路。等山匪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己跑得没影了。
小姑娘听完，心里安定不少，可想到自己这个样子根本起不来，不禁愁眉不展。正在为难之际，门外"咯吱"一声，踩雪的声音由远及近。
高松一拍大腿，骂道："卧槽尼玛的，有完没完！就这么着急送死是不是？"说着扔下手中的肉串，抄起猎弓和三支箭矢，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真当老子好欺负，送上门来找死！"
门外两人听到屋里传来这么一句狠话，知道里面的人己经起了杀心，吓得不敢再往前走，站在老远的地方迟疑不前。
"那个……那个……"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靳家姐姐，我是尹小郎。"
高松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尹家小子？马家那小子也来了？"
“叔叔，不是恶人，别伤到外面的小郎君。”
高松听到小姑娘语诚恳，应该是认识外面的人，趴在门缝看向外面，“天黑了，有什么事，你就站那里说吧。”
扑通，扑通两声跪地的声音，“靳家姐姐，我们是来借点吃食的。求你了，救救我们吧！我家妹妹己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再这么下去，她肯定熬不过去了。求你了姐姐，求你了姐姐。”说就开始磕头。
高松不知道他们是谁，回头狐疑的看着小姑娘，“嫂嫂你可认识外面两个小崽子？”
“什么小崽子！叔叔休要说胡话，尹家大郎和马家大郎是好人，要不是他们帮忙，我一个人根本没法安葬大兄。
叔叔，你看咱们肉也不少，分他们一点，就当是报恩了。”低声哀求，“他们左右也都是三人，能不能分他们一点，能让他们吃一顿也好。”她高松当作依靠，不想忤逆了高松的心思，只能哀求商量。
听到外面两个小子对自己有恩，多给些肉也是应该的。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敢威胁我，这兵荒马乱的，我杀你全家。
“小兄弟，哥哥说话难听，你俩别介意。你帮助我大兄下葬，对我有大恩，猪肉分你们一半，也不算多。我嫂嫂衣服单薄，不方便你们进来。等我把猪肉分好，放在门外，你们一会再来一趟吧。”
后面的小子连忙道：“那感情好！我们兄弟俩就在外头等着。三郎，我这有我娘去世留下的衣服。姐姐如果不嫌弃，我这就给那股来。”
说完，也不等回话，两人急匆匆地跑远了。
高松看着两人的背影，撇了撇嘴，这小子，还挺愣的，不过反应挺快，倒是个实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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